顧瑾玉用顧小燈的語氣同她告別。
離開皇宮之后,顧瑾玉的心頭剩下兩塊石頭,一塊遠在不知何處,惡名高鳴乾,一塊近在長洛西區,爛名蘇明雅。
天還沒有亮,他放出花燼把留在長洛的下屬都搖了過來,沖著大宴剛過,長洛尚未緩過神的半夜時分,提刀潛入蘇府,直往蘇明雅的所在殺去。
蘇家的防守向來比顧家嚴密,十分不好闖,饒是如此,顧瑾玉也成功提著刀進了蘇明雅那惡心的住所。
此時蘇明雅捻著一串佛珠站在里屋的南墻前,滿墻掛滿了顧小燈各式各樣、逼真生動的畫像,顧瑾玉踏進去時,先被那滿墻惟妙惟肖的顧小燈沖擊住。
蘇明雅的畫技就是比他高,天賦如此,沒辦法。
蘇明雅在出神地想著那句“小燈的血好喝嗎”,他以為這句話是顧瑾玉的隱喻,喻得讓他怒火中燒。
他想,他嘗過的是顧小燈的淚,不是血。
還沒平息怒氣時,身后忽然掃過一陣邪風,蘇明雅還沒來得及轉頭,就感到左手腕被風割過,半晌遲鈍的血淌出來,他也才從震驚中回神。
顧瑾玉收刀回鞘,正面無表情地飛快揭下南墻上的畫,一幅一幅地卷,看樣子是打算捆好了背走。
蘇明雅沒有想到他能卑鄙到這等程度,強作鎮定地想捂住左手的傷口喊人,但顧瑾玉頭也不回地邊卷畫邊說話“你試試叫人,看是蘇家的侍衛來得快,還是我殺你更快。”
蘇明雅咬了咬牙“顧瑾玉,你到底想怎么樣”
“把你的右手松開,讓血流出來。”
蘇明雅眼里幾欲噴出火來,正待出聲,顧瑾玉忽然側首,一雙漆黑的鋒利眼睛里淬滿了烈火,兩人的憎惡不相上下地熊熊燃燒。
“把你身體里流著的小燈的血放干凈。”
蘇明雅左手上戴著的佛珠和山鬼花錢一點點被血浸透,他分不清是失血讓他陡生寒意,還是顧瑾玉說的話讓他如墜寒窖。
“沒有他私下用血喂你,你以為你能好端端活到現在”
“這位自出生便出了名的長洛病秧子,你不會真以為靠著金山銀海,就能把你天生的短命相拉長成百歲樣吧”
“你這條骯臟至極的夭折命,是小燈一針一針放血煉藥,生生把你的命拽長。”
“他當你是人間稀有的什么好東西,不僅四年如一日地喜愛你,還兩年不間斷地哺你藥血,你蘇明雅何德何能,你回以救命恩人的方法就是生啖他的血肉,把他送到閻王手上。”
“蘇明雅,你為什么還活著你不是向來高傲于出身,藐視一切門楣不如你的人嗎你一直看不起的顧
山卿的血流盡了四肢百骸,你就該放干凈他的血。”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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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就回到你原本該有的窟窿身體,過你茍延殘喘的半條命。”
洪熹三年的第一天日出,顧瑾玉背著一大捆畫像從蘇家全身而退。
從這一天開始,他就沒有不能全身而退的處境。
年少時希望的權力和地位全部實現,有人以權力滋生暴力,有人以暴力獲得權力,他擅長將二者的分寸拿捏到位,從中謀取據說價更高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