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街之隔的軍衙里,顧瑾玉和他的六個副將開了一個時辰的集會。顧平瀚忙碌了一天一夜回來,說是灰頭土臉也不為過,累得面帶菜色,午飯都還沒扒拉上,就被顧瑾玉的下屬沒輕沒重地架去議事堂里。
“將軍您的光棍哥回來了”
顧平瀚累得面無表情,無從訓斥。他始終不明白顧瑾玉的下屬為什么一個比一個沒規矩,雖然個頂個的能干,但沒多少尊卑意識,不像是接受過國都禮儀熏陶的。
顧瑾玉正在議事堂里畫部署的軍事圖,聞言頭也不抬地回道“我呢我是什么”
架著顧平瀚的兩個下屬和在座的六個副將異口同聲道“你是名分哥”
顧瑾玉“晚上加餐,北境剛送來一批羊,烤了。”
眾人激動得歡呼驢叫,六個副將拍著桌子伴奏,里里外外,氣氛好不快活。
顧平瀚“”
顧平瀚想擺出定北王兄長兼西境封疆大將軍的譜,但一想到晚上的鮮嫩烤羊也有自己的一份,便把這口氣忍下去了。
八個人坐定,顧瑾玉的軍事圖沒畫完,抽空抬眼看了顧平瀚一下“這次的集會很重要,你把你心腹也叫來,有些軍務需要和我這邊的兄弟們交接。”
顧平瀚不是第一次聽顧瑾玉口中說出“兄弟”二字,聽一回便覺諷刺一回。
他先反問“重要到什么程度”
顧瑾玉語氣毫無起伏“我開這個集會,部署的任務是滅城。”
顧平瀚楞了足有五瞬“滅什么城”
“梁鄴城。”
“為什么”
“煙毒發源,叛黨肆虐,邪派把持,邪眾無數,養癰遺患,所以
該滅。”顧瑾玉畫完了將近五尺的部署圖,拿起圖釘在了背后的墻壁上,半面墻壁上因此布滿了觸目驚心的毀城紅叉點。
顧平瀚頭頂發冷,在對待西境亂七八糟的軍務上,他一向是偏激的那一派,與西境眾城的保守官吏向來持有不可調和的沖突。但此刻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下意識地想把這多年來與他唱反調的保守派一個個拖過來,讓他們看看長洛下來的定北王才是什么閻王。
顧瑾玉催他把心腹叫過來,顧平瀚艱難地張了張口“梁鄴是西境四大城之一,城中有幾十萬定居者,此事再議吧。”
“你想一如先前傳統,召集西境一百三十六個官員再議”顧瑾玉摘了手套,指甲漆黑的修長五指輕撫佩在腰間的玄漆刀,“不可能,拖不了。”
顧平瀚感到一如煙癮發作一樣的頭疼“不召百位官員,也得召梁鄴以外的封疆大臣吧屠城這等大事,難道能全部由你我顧氏一派的人拍板嗎”
“我說的是滅城。”
顧平瀚墮到無邊際的心魂一下子被提回來,頓時松了一口前所未有的大氣“所以是只破不屠”
顧瑾玉看了他一眼“我掌的是破軍,怎么遷掉城中人是你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