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得有些快。
就像之前在叢林中,聽見滄月溫柔地喊她名字那般,莫名地怦然心動。
滄月,她,知道親吻的含義嗎
不,她顯然不知道。
人類為親吻賦予了很多含義,親昵、親密、喜歡、愛、欲望
而滄月舔舐人唇角的行為,就和小動物之間,互相梳理毛發、互相嗅聞、蹭臉一樣,出自本能的習性,而非代表其他的什么含義。
在滄月的心中,對她的定位,始終放在伴侶的位置。
對伴侶做出什么行為都是合理的。
云溪抿了抿唇,轉開頭,道“我自己來。”
她彎下腰,潑水清洗黏在唇邊的蜜蜂漿液。
滄月把她視為伴侶,那她呢
她很多時候,都在有意無意地去親近、討好滄月。
雖然她心理上早已不再害怕滄月,但身體始終記得那份恐懼,對未知生物、體型和力量遠超自己的生物,本能一般的恐懼和臣服。
這就和膝跳反射一樣,她無法用理性去控制。
滄月給她帶來了食物和安全保障,給予了她活下去的希望,對她百般呵護。
她是個有點缺愛的人,出于回報心理,她很難不去對滄月釋放自己的善意和喜歡。
她觀察記錄滄月的飲食習慣,采摘滄月喜歡的野果,按滄月喜歡的方式去烹飪食物;她記住滄月尾巴和咕嚕聲所代表的情緒,送滄月禮物,編織衣服、花環給滄月,還給編漂亮的發型,主動幫忙刷鱗片。
她盡可能去討得滄月的歡心。
這些行為的接收對象,如果是個人類,毫無血緣、利害關系的人類,那云溪可以肯定,自己一定對她有意思。
可這是在她無法獨立生存的荒島上,滄月是個未開化的、半人半獸的智慧生物,只出現在傳說故事中的生物,她對滄月有所求,她依賴滄月的庇佑。
她的一切行為都不純粹,無論是有意地討好,還是下意識地親近,都帶著生存的目的。
而這種討好和親近,肆意延展下去,很可能會產生一種類似“斯德哥爾摩”的情感。
當然,滄月并不是加害者,她也不是受害者。
唯有“生死掌握在對方手上,逃脫不得,恐懼轉化為感激,感激轉化為情感依賴和不由自主地依附”,這一點的心理歷程,是極其相似的。
這太可怕了。
這根本不是心動,而是極端情況下,產生的心理依賴。
云溪在心底這般警告自己。
內心發出了警告,行為上,她卻不知該有什么行動。
她無法遠離滄月,身體和心理都無法遠離,她很需要滄月,她很依賴滄月。
但她又不能讓這種依賴轉化為更深的情結。
這些矛盾的認知讓她十分痛苦,以至于某個時刻,腦海忽然出現了一個聲音,對她說“與
其這樣仰人鼻息,還不如直接死掉。”
怎么會有這樣的聲音
云溪立刻把這個危險的念頭壓制了下去。
她勸慰鼓勵自己就把目前的這些日子都看作是寄人籬下,等鍛煉出獨立生存的能力后,等不再需要依附對方才能生存下來后,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都會好起來的
出于心理的自我保護機制,云溪鼓勵完自己,便不再思考這方面問題,她繼續專注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