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躕片刻,宋令枝終于心不忍,她抬眸,小心翼翼覷著沈硯的臉色。
除剛剛傷了眼睛那人,其他人都只想尋云黎罷了,并無過錯。
沈硯漫不經心“枝枝是在為他們求情”
宋令枝紅唇囁嚅“可、可以嗎”
攥著沈硯衣袂的手指瑩潤細白,許了用了力,宋令枝指尖透著淡淡的粉色。
薄粉敷面,楚楚動人。
沈硯默不作聲收回視線,往后望一眼。
金吾衛有條不紊退開半丈,數十個護院點頭哈腰,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得一干二凈,猶如虎口脫險,死里逃生。
沈硯面無表情,翻身下馬,攬著宋令枝走進馬車。墨綠車簾挽起,角落昏暗,一人一貓躲在白芷身后,瑟瑟發抖。
“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我”
云黎背對著車簾,身子抖得厲害,雙手卻從未松開手中的白貓。
轉首望見沈硯,云黎如見到鬼一般“你你你”
“活閻王”二字差點脫口而出,云黎抱著貓,屈膝福身“云黎見過二殿下。”
她轉而朝向宋令枝,“今日之事多虧宋姑娘出手相救,改日我定親自登門”
思及宋令枝同二皇子住在一處,云黎硬生生將“登門”二字咽下,改口,“改日我定親自道謝,云黎云黎還有事,先、先告辭了。”
惹出如此禍事,她本來還不敢回府,如今卻覺得十個云老頭也沒沈硯可怕。
抱著阿梨踉踉蹌蹌一路跑遠,須臾,云黎又顫巍巍折返,輕手在馬車外敲了兩二下。
車簾挽起,入目是宋令枝一雙盈盈杏眸。
云黎悄
悄松口氣“宋姑娘,云黎方才有一句話忘說。”
宋令枝不明所以。
云黎揚起唇角,眉眼彎彎“云黎并無入府之意,只愿宋姑娘和二殿下長長久久,告辭”
長久的沉默,翠蓋珠纓八寶車穿過長街。洋漆描金案幾上供著一方青窯美人瓢,另有紅蓮數枝。
花香氤氳,高幾上還有一個暖手爐,是白芷近日特為宋令枝備的。
鎏金琺瑯手爐抱在懷里,宋令枝卻仍覺周身冷冽。
沈硯就坐在馬車對側,宋令枝抬首便能望見對方。
落在自己臉上的那道視線灼灼,半刻也不曾松開。
良久,方聽得沈硯唇齒間溢出一聲笑“宋令枝,你還真是好本事。”
不過半日功夫,便讓云黎說出那樣的話。
宋令枝乍然抬首,脫口而出“是她誤會了我并未、并未和她提起過你。”
絲帕揉在手心,皺巴巴的一團。
她對云黎的敵意不過是為著前世秋雁的慘死,怎么可能是為著沈硯。
只如今她說再多,沈硯也不會相信。
他向來都不曾將宋令枝放在眼中。
青玉扳指輕輕撥動,沈硯視線無聲落在宋令枝臉上。
他輕輕一哂。
“長長久久,也不是不行。”
宋令枝后脊僵直,氣息稍頓。
沈硯俯身湊近,手中青竹折扇輕而易舉挑起宋令枝的下頜。
“宋令枝,你求她,倒不如來求我。”
“你求求我,我讓你住芙蓉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