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咳嗽聲才漸止。
沈硯側
目,慢條斯理拿絲帕凈手不想吃
喉嚨難受得厲害◥◥,宋令枝怯怯覷著沈硯,緩慢點點頭。
沈硯面不改色“知道了。”
又喚宮人端來沐盆凈手,不再如先前那般逼迫宋令枝繼續吃。
宋令枝如釋重負,端起茶盞輕飲,茶水入喉,唇齒間的酸澀褪去幾分。
她稍稍松口氣。
宮人上前,撤下果盤中的鴛鴦果。難吃的果子不在,宋令枝輕輕彎唇。
忽聽耳邊落下沈硯淡淡的一聲“都撤下。”
戴著青玉扳指的手指在案幾上輕敲,沈硯轉首,輕描淡寫補上后半句“枝枝不喜歡。”
如墨眸子平靜,似冰泉冷冽。
寒意沿著脊背往上,似被人扼住喉嚨,宋令枝什么聲音也發不出。
她只是輕輕地、輕輕地往后讓開半步,任由宮人撤走席面。
洋漆描金案幾霎時空空如也,只剩沈硯案前還剩一個自斟壺。
宋令枝瞠目結舌,又不敢多言,實在不解沈硯的陰晴不定。
沈硯自顧自為自己斟了半杯果酒,送入口中。他輕輕一笑“枝枝,你總是學不會。”
學不會不惹他生氣,學不會對自己說實話。
瑪瑙酒杯輕擱在案幾上,沈硯不緊不慢抬眸。青玉扳指在手心輕轉。
他說過,不喜歡宋令枝騙自己。
晌午過后,宋令枝不曾再吃過東西。剛剛吃下的鴛鴦果又是酸澀難咽,宋令枝只覺腹中隱隱作疼。
她皺眉,面上卻不曾顯露半分,抬眸望向戲臺上的舞姬。
細樂喧耳,臺上舞姬婀娜多姿,舞步翩躚。
夜宴過半,皇帝遲遲未至,上首的皇后陰沉著臉,逐漸不耐煩“再去找。”
皇后冷聲,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尖銳,“今兒是昭兒的生辰,陛下怎可不露面。多多派宮人去尋,本宮不信,陛下還會不在宮里不成”
她的沈昭,合該得到世間最好的一切,怎可容他人忽視。
侍女垂首應“是”,又屈膝福身“娘娘,太子殿下往日愛聽曲,可要喚那蓮娘上前”
那蓮娘生得一副好嗓子,皇后笑著點頭“讓她上來罷,也好讓本宮的昭兒高興高興。”
侍女福身“那奴婢讓他們撐竹篙來。”
蓮娘蓮娘,取自采蓮之意,自然得乘著小舟而來,方不負這好名字。
皇后連聲道“好”。
隔著朦朧雨幕,一葉扁舟沿著潺潺湖水而來。侍女踮腳眺望,狐疑皺眉。
她還未讓那蓮娘動身,這一葉小舟又是從何而來
心中疑慮未消,潮音閣眾人遙遙瞧見那小舟,笑著挽手倚在漢白玉欄桿上。
欄桿系著各色彩燈,光影交錯,映照著數不清的笑顏。
“是那蓮娘罷聽說那蓮娘擅音律,一喉引百鳥朝鳳,也不知是真是假。”
“管她是真是假,我們今兒可真真是有福了,竟能聽見蓮娘唱曲。她這人最是清高,先前國公爺八十大壽,請她,她還不肯去呢。”
“怎么沒聽見聲,可是我站得遠了些”
眾人挽手上前,說說笑笑,唯沈硯不動聲色坐在案后。手指擱在案沿輕敲,敲幾下,停一會。敲幾下,停一會。
宋令枝眼前恍惚,頗有幾分瞧不真切。
她竭力睜大眼,忽而耳邊落下一聲驚呼,挽手伏在欄桿上的后妃貴女齊齊往后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