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愣,片刻才回過神,垂首輕聲回“殿下息怒,宋姑娘先前”
沈硯不耐煩,冷聲打斷“她在哪”
管事顫巍巍,往府門口望去“宋姑娘今日出殯,想來現下,已經出城了殿下、殿下你去哪殿下”
管事伸長手,眨眼瞬間,沈硯翻身上馬,策馬往城外而去。
烏云密布,陰雨細密。
陵園內,一眾奴仆烏泱泱跪了一地。
滿園散落著紙錢,哀嚎聲不絕于耳。
金絲楠木棺木沉重,穩穩當當落在地上。
云黎走在最后,雙眼哭得紅腫,淚如泉涌。
魏子淵撐著油紙傘,跟在云黎身邊,聽著她絮絮叨叨“前兒我找人,將秋雁姑娘的墳也移來這邊了,倘或到了地下,宋姐姐也好有個照應,不會連個知心人也沒有。”
話落,云黎又忍不住落淚,“本來想帶阿梨來,可我怕它搗亂。”
云黎小聲抽噎著,隔著哭喪的奴仆,自言自語說了好些話。
眼看時辰已到,眾人抬著棺木往下,鏟子鏟著泥土,落在棺木上。
魏子淵站在云黎身后,雙目一瞬不瞬盯著那金絲楠木的棺木,單手捏拳。
連著多日緊攏的雙眉終于舒展。
只要過了今日晌午,陵園無人,他就能趁機帶走宋令枝。當日柴房中死去的不過是個死囚,真正的秋雁早讓魏子淵送出城。
只要過了今日
魏子淵雙目灼灼,難得露出幾分亮光。
棺木下葬。
云黎往后退開半步,轉身上了馬車的腳凳“走罷。”
她聲音還哽咽著,“興許宋姐姐這會已經到了地下,也不知她”
驀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斷了云黎的低語,她揚起頭。
隔著朦朧雨幕,只見黃土飛揚,數十人高坐在馬背上,策馬奔騰。
身著竹青色袍衫的那人滿面冷峻,凌厲劍眉掩在雨幕后。
云黎大驚,差點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低聲呢喃“二殿下,他怎么來了”
魏子淵身影一僵,猛地轉過身。
細雨瓢潑中,一人長身玉立,站在棺木前。
岳栩跟著翻身下馬,他后背還有杖責后汩汩往外冒的傷口。
岳栩忍著后背的疼痛,踱步至沈硯身側。
迷蒙雨絲飄落,金絲楠木的棺木透著肅穆莊嚴,眾人瞧見沈硯,紛紛伏首跪地。
樹影搖曳,烏泱泱的白色中,唯有沈硯是站著的。
竹青袍衫的袍角沾上點點泥點,沈硯負手,垂眼睥睨埋了一半的棺木。
看見密信、回府瞧見滿園的白幡,都不及這一刻來得真實。
棺木冰冷,泥土和雨水混在一處,凌亂不一。
岳栩撐傘行至沈硯身邊。
宋令枝今日下葬,前來送行的奴仆婆子眾多,難保會有人多嘴,將沈硯回京一事告知他人。
岳栩拱手“殿下,宋姑娘如今”
沈硯淡聲打斷“開棺。”
岳栩驚恐,雙目愕然,他低頭,連聲道“殿下,宋姑娘如今尸骨未寒,且開棺一事”
抬眸,無意對上沈硯冰冷森寒的眸子。岳栩身影顫栗,寒意遍及周身,不寒而栗。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奴仆往前。
棺板沉重,四個奴仆站在土中,只聽重重的一聲響,棺木得以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