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喜不自勝,握著佛珠在手,轉身朝佛祖拜了又拜。
“枝枝,明日同我去金明寺還愿,上天垂憐,我們家也出了狀元郎了。還有,我們府上擺十日流水席,府上丫鬟奴才這個月拿三份月錢,也算他們伺候主子有功勞。”
垂手侍立在旁的柳媽媽早領命而去,宋老夫人喜得正睜不開眼睛。
烏木長廊外亦響起宋瀚遠的笑聲“兒子來給母親道喜了。”
宋老夫人疊聲笑,一面命人備下謝禮,明日去金明寺還愿,一面又命人備下筵席。
她雙手合十“這可是我們家的大喜事,可不能馬虎、馬虎”
眼前忽然一黑,宋老夫人腳下一軟,身子不由自主往下跌去,竟直直暈了過去。
宋令枝大驚“祖母”
閑云閣靜悄無人低語,廊檐下懸著兩盞掐絲掐金琺瑯燈籠。
入了春,滿園春色,楊柳垂金。
宋令枝一手撐著腦袋,輕倚在榻前,白芷悄聲步入房中,為宋令枝添上鶴氅。
宋令枝從夢中驚醒,一雙睡眼惺忪。
宋老夫人昏睡了五日,宋令
枝也在榻前守了五日。
本就不堪重負的身子越發單薄孱弱,一張臉慘白如紙。
白芷心疼,從小丫鬟那捧來一碗燕窩湯,好聲好氣哄著宋令枝。
“姑娘,您都多少日沒吃東西了,好歹吃一點。老夫人醒來,若是瞧見您這模樣,也是要心疼的。”
宋令枝揮手,揉著眉心“可曾見到蘇老爺子了”
白芷輕聲“見到了見到了,蘇老爺子前些日子進山采藥,所以才沒找著人。老爺今日親自上山,請蘇老爺子下山來。”
正說著話,忽聽院中傳來小丫鬟的聲音,說是老爺來了。
宋令枝忙忙起身,出門迎人,果真見宋瀚遠帶著蘇老爺子步入院子。
迎枕取來,墊在宋老夫人手下。
宋令枝忐忑不安站在緙絲屏風后。
榻前,宋瀚遠亦是愁容滿面。
“老爺子,我母親這是”
蘇老爺子細細為宋老夫人把脈,凝眉注視。
少頃,又朝宋瀚遠揮揮手“外面說去。”
屏風后的宋令枝心下惴惴不安,悄聲朝窗口走去。
蘇老爺子同宋瀚遠出了暖閣,站在廊檐下低語。
他搖搖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宋瀚遠拱手作揖,眼中也有了淚珠“老爺子,這江南上下,誰不知道你是華佗再世,還請您”
宋瀚遠說著就要下跪。
蘇老爺子趕忙將人扶起“你這是做什么,若是還有救,我怎會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宋瀚遠熱淚盈眶。
窗邊的宋令枝無聲落淚,淚染絲帕。
她悄悄挪步至宋老夫人榻前,俯身垂目望著榻上奄奄一息的老人。
春風自窗下掠過,蘇老爺子的聲音伴著春風飄至宋令枝耳邊。
“當年南北華佗,我一個,他孟瑞算一個。若非當年那事”
蘇老爺子輕輕嘆口氣,“罷罷,不提舊事了。我當年同他在太醫院共事,他的本事我自是知道的。
若說這天底下誰能救你家老夫人,除了他再無旁人。他是京城人士,想來這些年還在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