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狐疑抬眸“可是這膳食不合姑娘的心意若不喜歡,奴婢再讓御膳房送別的過來。”
宋令枝目光低低垂著“這些是誰吩咐做的”
丫鬟輕聲“岳統領,岳統領還說,待姑娘用完膳食,命奴婢送姑娘出宮,還說姑娘等的人就在宮門口。”
宋令枝錯愕抬眸“什么”
手中的燕窩湯應聲落地,碎片七零八落,洋洋灑灑流落一地。
小丫鬟大驚失色,以為自己說錯話,忙忙跪下告罪“姑娘恕罪,奴婢”
宋令枝慌忙扶起人“你適才說,誰在宮門口罷了。”
顧不得丫鬟起身回話,宋令枝匆忙提裙往外跑去,“早膳不必了,備車,我要出宮。”
小丫鬟攔不得,又有岳栩的話在先,只能以宋令枝為先。
紅墻黃瓦,巍峨宮門靜靜佇立在晨光之中,晨曦微露。
宮門口外,一輛不起眼的青軸馬車靜靜停在路邊。
宋令枝雙眼泛紅,跌跌撞撞朝馬車跑去。
身子撲在車前,她手指顫巍巍,指尖碰上車簾的那一瞬,淚珠涌出眼眶,自眼角滑落。
她終究是個膽小的,深怕馬車內坐的賀鳴如夢中一樣,傷痕累累,血污滿身。
雨過初霽,晨曦微露。
輕盈的日光穿過厚重云層,灑落在宋令枝腳邊。
指尖微顫,本是最尋常不過的車簾,宋令枝此刻卻連挽起的膽量也沒有。
嗓音低低哽咽,指尖碰上車簾的那一刻,忽的,有人笑著挽起車簾。
馬車內的人眉目溫潤,一雙眼睛澄澈空明,似上好的璞玉。
“枝枝。”
賀鳴輕聲喚她。
一身月白色圓領長袍,賀鳴眉眼彎彎,笑得溫和,“還不上來嗎”
一連多日的擔驚受怕提心吊膽在此刻煙消云散,宋令枝雙目怔愣,呆呆盯著人半晌。
忽而撲進賀鳴懷里。
她雙手緊緊環著賀鳴脖頸,淚水滾落,沾濕了賀鳴的衣襟。
賀鳴身影稍僵,而后回以一抱,生疏抱住宋令枝。
濃密眼睫低垂,賀鳴胸腔溢出一聲笑“對不住,勞枝枝費心了。”
宋令枝抿唇,半張臉貼在賀鳴脖頸,單手捏拳,拳頭輕落在賀鳴肩上。
倏然聽見一聲悶哼。
宋令枝驟然回神,忙不迭拉開人,挽著賀鳴的手細細打量“他們是不是對你動刑了”
話落,又探身挽起賀鳴的衣袖,淚如雨下。
先前的噩夢又一次闖入腦海。
手背上白凈依舊,不見半點傷痕,只手腕處多了一道淺淺的紅痕。
宋令枝低聲呢喃“手上沒有,那后背,后背是不是”
“枝枝。”
賀鳴撐手握住宋令枝的手腕,輕咳兩三聲,提醒,“這是在宮門口。”
金吾衛面無表情佇立在宮門口,兇神惡煞,目不斜視。
宋令枝耳尖一紅“我”
賀鳴挽起唇角“放心,他們并未對我用刑。”
清風拂面,吹散宋令枝鬢間的碎發。
賀鳴垂眸,不動聲色抬手拂開,倏爾又想起自己托吳四送去的那封放妻書。
他手指輕頓。
“先前我讓吳四送去的”
宋令枝凝眉“我知道,賀哥哥當時不想見我。”
賀鳴面露驚訝“他只和你提過這個”
宋令枝點點頭,細心打量賀鳴的面色“難不成,賀哥哥還托他說了別的話”
賀鳴壓下心底疑惑,朝宋令枝揚唇“只是想讓你不必掛念罷了,不是什么要緊事。”
日落滿地,鳥雀掠空。
宋令枝一改昨夜的崩潰絕望,同賀鳴言笑晏晏站在一處。
一雙宛若杏眸的眼睛笑如弓月,眉梢眼角蘊滿笑意,纖長睫毛疊著淺淺日光。
素手纖纖,輕挽住賀鳴的手腕,左右翻看打量。
那雙眼睛雖然還有水霧氤氳,卻是喜極而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