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們多加遲疑。
相互對視一眼,又齊齊舉起長劍,直奔沈硯而去。
“殺”
“殺”
“殺”
刀起刀落,沈硯一手攬著宋令枝,眉宇間攏起幾分凌厲陰狠。
窗外雨聲漸大,瓢潑驟雨蜂擁而至。
原本落針可聞的寢殿,此刻卻疊滿了刀劍亂舞之聲。
血腥味濃重,漸漸在鼻尖蔓延。
長劍握在沈硯手中,直取刺客命脈,鮮血淋漓四濺。
一場暗殺于秋雨中展開,又在秋雨中結束。
滿地橫尸遍野,殷紅的鮮血流淌了一地。
霧蒙蒙的天色壓迫,寢殿杳無聲息,只余樹影斑駁。
沈硯面若冰霜,握著宋令枝的手不曾松開半分。
側耳聽見宋令枝落在耳邊焦灼不安的心跳,沈硯彎唇,想著將人攬在懷里,忽又想起自己沾滿血絲的手指,作罷。
岳栩拱手,聲音還喘著氣,顯然還未從剛剛那場刺殺中回神“陛下,還有二人逃至宮門口,如今已經伏誅。”
沈硯淡淡應了一聲,那雙黑色眸子波瀾不驚。
燭光明亮,映照著滿地蜿蜒的血跡。
岳栩往后揮袖,立刻有金吾衛上前,一一將地上的尸身拖下去。
宋令枝心神不安,她一整夜都被沈硯護在身后,連丁點血腥也不曾沾染。
“沈硯,你”
變故發生在一瞬。
伏在案前的刺客忽然從地上跳起,手取利劍,尖銳的劍刃直朝案后二人而去。
他眼中陰郁狠毒,泛著點點森寒。
那人本是奄奄一息,強弩之末,血珠子迷了眼,利刃偏了方向,竟朝宋令枝而去。
劍刃穿破骨肉之聲在耳邊乍想,宋令枝不曾感到任何疼痛。
她木訥著低垂視線。
目光所及,是沈硯被利劍穿過的胸口。
刺客唇角上揚,笑聲未出,岳栩眼疾手快,一劍穿破那人的胸膛。
那人跌落在地,穿過沈硯胸口的利刃卻還亙在半空。
宋令枝雙目錯愕,喉嚨似被人緊緊扼住,竟是半點聲音也發不得。
少頃,她像是晃過神“來人快請太醫快”
劍刃還留在沈硯心口,宋令枝卻不敢動半分,她扶著人,滿手皆是沈硯心口噴出的鮮血。
今日之事,沈硯定是做了周全之策,故而提早送走她。請君入甕,沈硯不可能沒有半點防備
刺客朝自己而來時,沈硯本可以推開自己的。
滾燙淚珠如雨下,宋令枝雙眼垂淚,朦朧水霧侵蝕著她所有的視線。
她看不清,也忘不見。
嗓音嘶啞,落在自己頸邊的氣息微弱,好似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不見。
那雙沉沉眸子輕掩,沈硯閉著眼睛,面色煞白。
“沈硯,你故意的,是與不是”
他明明可以推開自己,可以躲過那一劍的。
清冷秋色彌漫,無聲籠罩著寢殿。滿殿靜悄無人耳語。
不遠處,孟瑞深一腳淺一腳,提著藥箱,跌跌撞撞朝乾清宮跑來。
殿內無聲。
沈硯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極淺極淡。
“是。”
他就是故意的。
他不是賀鳴,光明磊落,坦蕩君子。便是放手,也是怕拖累宋令枝。
沈硯偏執涼薄,冷漠無情。即便是死,他也要讓宋令枝記上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