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聲音輕輕,手中力道收走兩三分“疼嗎”
怎么可能不疼,那樣穿破心口的傷口,猶如血窟窿,止血藥灑下大半,也不見見效。
宋令枝眼角溫熱泛紅,隔著一層輕薄寢衣,她輕聲“疼嗎”
抬起的一雙秋眸水霧瀲滟,沈硯垂首斂眸,一雙黑眸沉沉。
他挽唇,泛白的一張臉浮現淺淡笑意。
年幼時被母親逼迫跪在雪地中,寢殿中暖爐奴仆被玄靜真人以擋災命格屏退,重病時被宮人強行灌入銷金散沈硯不曾喊過一聲疼。
可此時此刻,他擁著宋令枝,唇角輕輕往上一扯。
沈硯聲音低低“疼啊,宋令枝。”
雪花漸大,萬物無聲。
宋令枝白皙手指抬至半空,指尖輕碰寢衣的那一瞬,又陡然收回。
她嗓音壓抑著哭腔“活該。”
沈硯啞然失笑。
二人相擁在窗前坐了半晌,驀地,宋令枝偏首側目,后知后覺“沈硯,你的眼睛好了”
寒冬臘月,冷風疾勁。
連著下了三日大雪,雪地上的雪足有兩尺
多高。
宋令枝一身蓮青色忍冬紋織金錦鶴氅,扶著白芷的手,緩緩往乾清宮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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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過初霽,紅梅屹立在雪中,如點點胭脂。
秋雁好玩,特意繞遠路跑去御花園,折了兩三根紅梅抱在懷里,興沖沖朝宋令枝跑去。
“姑娘,你看這紅梅多俏”
一張臉凍得通紅,秋雁眉飛色舞,眼中笑意蘊滿。
“常言道,瑞雪兆豐年,明年定是好年。”
宋令枝笑睨她一眼,視線緩緩落在前方沈硯的寢殿。
茫茫雪色中,一人提著藥箱,披著鶴氅從乾清宮走出。
氤氳在孟瑞眉宇間的愁苦不解難得消失,似是如釋重負。
也算是因禍得福,當初刺殺沈硯的那一劍淬了劇毒,那毒同銷金散兩兩相克,如今沈硯身上毒素漸消。
只需再將養些時日,便可好全。
了卻一樁心事,孟瑞心中輕松許多。遙遙瞧見宋令枝,他趕忙上前行禮“見過宋姑娘。”
宋令枝命白芷扶起,只笑“老先生不必多禮。沈陛下的身子如何了”
孟瑞滿臉堆笑“陛下身子大好,想來不日老夫也能出宮了。”
回他的西野村,過他閑云野鶴的教書日子。
孟瑞揚唇笑道“姑娘是來尋陛下的罷老夫剛剛出來,恰好撞見岳統領進去,似是有事回稟。”
乾清宮內燭光通明,亮如白晝。
岳栩拱手站在下首,畢恭畢敬。
行刺那一夜,舊太子一黨皆被伏誅,沈硯醒來后,京中好幾位大臣被抄家流放,那幾人全是先皇后留給嫡子的爪牙。
岳栩沉聲,欲言又止“如今朝中風平浪口,并無大事發生,只是、只是”
書案后,沈硯一身金絲滾邊雪青色長袍,面露不耐“只是什么”
岳栩顫巍巍將懷中奏折遞上去。
國不可一日無君,沈硯昏迷那一個多月,朝中大臣后悔不已。
沈硯后宮虛空,膝下無一子,連儲君都沒有。
如今廣盈后宮,設六宮三院成了朝中眾臣所盼。
岳栩小心翼翼抬起眼眸。
紫檀案幾上的鎏金異獸紋銅爐燃著松柏宮香,青煙縈繞。
朦朧煙氣后,沈硯那雙漆黑瞳仁深不可測,平靜淡漠。
落在肩上的視線冰冷森寒,便是沈硯眼盲那會,岳栩也不敢堂而皇之對上對方的雙眼,如今更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