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枝和云黎不約而同展顏一笑。
啾啾拽著云黎臂彎,一雙眼珠子水汪汪“要、哥哥教。”
宋令枝一怔“啾啾是想要哥哥做你的夫子“
啾啾點頭,雙手合十,撫掌樂呵呵“要哥哥教,哥哥教。”
云黎睨女兒一眼,又朝宋令枝道“別理她,我聽聞陸公子在文章上頗有造詣,就連圣上也夸了他好幾回。這樣的人可不能耽誤”
宋令枝笑笑“無妨,我尋人問一聲便是。他若是想教,自然是皆大歡喜。若是不想,再為啾啾另尋夫子便是。”
云黎點頭“就依你說的。”
從善緣堂出來,宋令枝徑自回了明枝宮。
昨夜鬧到后半夜才睡,她這會子頗有幾分困意,眉眼間疲倦溢滿。
白芷和秋雁伺候著宋令枝入睡,直至日落西山,寢殿方傳來宋令枝的聲音。
白芷忙忙進殿,伺候宋令枝凈面,她輕聲道“陛下先前打發宮人來,說是今夜娘娘不必等他用膳。”
宋令枝頷首“我知道了。”
月影橫窗,皓月當空。
明枝宮萬籟俱寂,只余蟲聲鳥鳴滿耳。
宋令枝端坐在佛堂之中,為宋老夫人和雙親抄完經書。
昨日之事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宋老夫人遠在江南,怕是早晚也會知曉
。
連著家書,宋令枝命白芷送去江南,她溫聲道“找個機靈點的,慢慢說,莫驚擾了祖母。”
白芷福身應了一聲“是”,又道“娘娘抄了一夜的經書,可要在宮中逛逛,也好歇歇身子。”
手腕酸痛,許是在燭光中坐久了,宋令枝眼睛也泛著幾分干澀。
她點點頭,扶著白芷的手往宮門口走去。
如今后宮只有宋令枝一人,遙遙望去,舉目無人,似萬物無聲。
白芷提著羊角宮燈,走在前方為宋令枝照亮腳下。
“娘娘慢些走,仔細腳下。”
她笑著挽起唇角,“再往前就是乾清宮,陛下此刻怕也忙完,娘娘可要過去”
夜色朦朧,如癡如醉。
宋令枝一路走,只顧著腳下,倒不曾留意前方是何處。
聞得白芷的聲音,她笑著彎眼“偏你促狹,他忙完與否和我有什么干系。”
轉過花障,視野逐漸明朗,殿宇雄偉精致,金窗銀檻。
明月高懸在檐角,余暉灑落在青石臺磯上。
一眾宮人手持戳燈,垂手侍立在門首。
瞧見宋令枝,宮人眉眼掠過幾分慌亂不安,急急福身“奴婢、奴婢見過皇后娘娘。”
宋令枝并非第一回來乾清宮,往日過來,侍立在門口的宮人雖也恭敬,卻不似今日這般倉皇失措。
宋令枝轉眸輕瞥,面不改色越過人。
宮人雙足跪地,伏地叩首“娘娘恕罪,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白芷冷聲呵斥“大膽,娘娘怎能同那些人相提并論”
沈硯曾明言,宋令枝進出乾清宮,無需宮人通傳,亦不可攔下。
宮人戰戰兢兢抬眼“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宋令枝聲音淡淡“殿中還有何人”
宮人低著頭“還有、還有岳統領。”
她著急慌亂揚起腦袋,同自己撇清關系,“娘娘,這話也是岳統領交待的,奴婢絕無冒犯娘娘之意。”
話落,她又連著磕了幾個響頭。
白芷垂手侍立在宋令枝身側,怕宋令枝胡思亂想,白芷輕聲“娘娘,只怕陛下是有要緊事同岳統領談,我們還是回去罷。”
月光皎皎,耳邊隱約有鼓樓的鐘聲落下。
宋令枝頷首“也好。”
她轉首,余光瞥見角落處跪著的一人,那人身影嬌小,又一直伏地,是以宋令枝并未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