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口的是先前被佘褚恐嚇過的兔子精。
他將自己的恐懼壓制最低,盡可能地向佘褚表現出親近的一面,試圖與她攀上點關系。
兔子弱小又孱弱,明明怕得發抖,卻因為更懼怕山外的裘漁,不得不選擇向曾威脅過他的佘褚屈膝,委曲求全地獻好,只求佘褚能從指縫間漏下一星半點的可憐,好保他一路平安。
佘褚本是強者,她的朋友們即便再弱小,也有自保之力。太過孱弱的種族在環境惡劣的思幽是活不下去的。可以說,在她的成長人生中,從沒有見過像兔族一樣遇敵只能倉惶逃竄、少有自保之力的存在。
眼前的這只兔子,雖然修為一般、靈力也一般,然而樣貌楚楚、神態幼憐,若非當真生得鐵石心腸,有良知的生靈哪怕只看一眼,大概都會不忍棄他不顧。
這大概就是她父親曾說過的,弱者也有弱者的生存法則。弱小者沒有強者的刀槍劍戟,所以他們用眼淚來做武器。
兔子見她就不答話,微紅的眼眶泫然欲泣。
即便佘褚自認不算濫情之人,在這一刻,多多少少還是心軟。
她嘆了口氣,說“別哭了,我沒有要殺你的意思。”
兔子一聽,眼淚掛在眼角要掉不掉。
他吧嗒一眨眼,伸手擦掉眼角的淚水。意識到佘褚并不像她表現的那樣心冷,他得寸進尺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拉佘褚的袖擺“大人,我是真的關心您”
“浮玉,我的左手受傷了。”
就在兔子想要試試能不能借機攀上這位看著就不是凡品的貴女時,先前那位樣貌平平的劍客忽然開了口。
劍客在貴女面前蹙起了眉,左手仿佛承擔著什么深刻難忍的疼痛一般,舉都舉不起來。
他低聲道“有點痛。”
佘褚一聽,什么弱者法則什么兔子,在這一刻都被她拋去了腦后。
“是和梼杌交手時受傷了嗎有沒有中毒”
她緊張地伸手去捧晏清垂在左側的手,提起他的衣袖捧著他的左手翻來覆去地看。晏清的手和他的人一樣,生得挑不出缺點。佘褚捧著他的手,如同捧著一塊寶玉。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這塊寶玉上尋找,終于在掌心上半部分,找到了一條已經結痂愈合大半、如今只剩下一條細細粉線的新傷。
佘褚“”
這一看就是他先前為了做替身靈時,專門割開取血的傷口。
她茫然地抬頭看向晏清,這傷口會疼嗎
晏清讀懂了佘褚的眼神,他篤定道“會疼。劍上有戾氣,即便傷口看起來快好了,里頭被傷到的筋骨還是會痛。”
佘褚聽得將信將疑。
她的理智告訴她晏清在說瞎話,可她的感情又與她再次重復了先前的詞。萬一是真的呢
佘褚想了想,用靈力輕輕在他的傷口上覆蓋了一層。
她說“我醫術一般,只能簡單處理。若是疼得
厲害,還是等回去后尋祭酒看看。”
晏清順從地點頭,眼神若有似無地落在兔子身上一瞬,隨后又轉開。
兔妖縱橫交界地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妖魔鬼怪沒見過。他當下就看出來這劍客是故意的,不想他也能攀上大樹,與他共享同一片樹蔭。
憑什么啊
兔妖憤憤,都是憑本事尋庇護,許你演受傷,就不許我扮可憐了
兔妖頓時也哀嚎一聲,凄凄慘慘地對佘褚說“大人,我、我好像在剛才地動里,被砸傷了腿。”
他可憐兮兮“大人,請您垂憐,我、我走不動了。”
佘褚還沒回話。
晏清已經關心地看了過來,他看了看兔妖,貼心道“需要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