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就看到那一主一仆在燈火昏暗的屋門口說話。
一個雖然語氣溫和,但顯然帶著惱意,還帶著掩飾極深的殺意。
但顯然另一個粗噶著嗓子,可憐巴巴又理直氣壯的憨傻聽不出這殺意。
“為何帶著師妹破門而入”璽衡說話時,嘴角都是抿著的,臉色泛著青,顯然已經氣極。
他的頭發還濕漉漉的,不像往常一樣高高梳成馬尾,而是散在身前身后,往下滴著水,衣服都弄得濕淋淋的,貼著皮膚,肌肉輪廓清晰。
聽雁心想,沒想到反派看著清瘦,該有的肌肉一點不少。
是那種獨屬于少年的薄薄的又有著生命力的肌肉,胸肌腹肌什么的,腰往下的弧度什么的
“大師兄,我敲門了,你沒反應,我們就怕你死在里面了,所以才破門而入。”琨履就一個老實人實話實說原則。
聽雁“”
太老實有時候真的也蠻令人發愁的,她看到璽衡一下偏過頭,隔著幾步的距離朝她望過來。
那視線在橘色燈火下,幽幽的。
璽衡朝她嘆氣,語氣溫和又好像有些委屈的樣子,“師妹也是怕我死在里面嗎”
聽雁保持著從屋里探出腦袋的樣子,她簡直是被這主仆給架在上邊了,腦子轉了一下,也決定貫徹老實人的傻憨做派,點頭認真道“對呀,我們敲了門,師兄半天沒反應,我們就有些著急了。這時琨師弟說師兄不會是死在里面了吧當即就要踹門,我一聽也擔心死了,然后我又一想,我力氣大,我就把門鎖捏碎了。不過還好進去后看到師兄在泡澡,活得好好的呢,真是萬幸然后我一想非禮勿視,我立刻就捂住了眼睛轉過了身跑出去了”
璽衡“”
夜色遮掩住了璽衡眼底的幽冷之色,他打量著聽雁,面無表情猜測她究竟剛剛有沒有看到什么。
少女從門框后探出頭來,腦袋微微歪著,烏黑濃密的頭發從肩頭傾斜滑下,堆云一般,一雙圓圓的杏眼清澈靈動,水汪汪的,帶著無比的關切望過來。
令人毫不懷疑她此刻的真心。
璽衡擰了
擰眉,
薄唇輕抿,
眼底厲色散去一些,盯著她說道“原來如此。”
他的唇畔自然地勾起,夜色下仿佛很溫吞。
聽雁一直在觀察他,甚至也在試探他。
她也知道他在試探自己究竟有沒有看到剛才他坐在浴桶里的模樣,那眼球漆黑無一絲眼白的模樣顯然不正常,那時他的周身雖沒有魔氣,卻縈繞著一種死氣,這顯然不正常,這顯然是他不能為人知的秘密。
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夜色并不能完全遮掩住他唇角勾起的譏誚。
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還在尿床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璽衡三歲半隨身帶尿布
自我洗腦完,聽雁已經坦然無畏了,看向璽衡的眼神甚至帶著一種慈愛。
她甜甜地笑起來,沒心沒肺的樣子,“就是這樣呀,師兄你泡完澡怎么都不把頭發擦干,現在多冷的天啊,你身體虛要保重啊。”
璽衡“”
他唇角抽抽了一下,盯著她又看了會兒,沉默半晌,聲音有些飄忽“師妹真的很聰明。”
聽雁心里一緊,她確定他已經確定她看到剛才浴桶里他的樣子了。
臘月的天,她的后背忽然生出些冷汗。
自相遇以來,沒有像這一刻這樣,她明確察覺到了危險。
那種像是森冷蛇信舔過脖頸的涼意,只要牙尖輕輕一咬,她就會被毒液侵蝕的危險。
聽雁一邊在心里默念“璽衡三歲還在尿床”一邊忽然想起來在護山大陣旁遇到陸焚的那晚,穿著斗篷的師父視線看過來時,她也是同樣有一種被蛇信舔吻的危險涼意。
這兩人偶爾還有點像啊
聽雁心里快速閃過一絲狐疑,但她沒能抓住那抹光亮。
“是啊,大師兄你快把頭發擦干,可千萬不要再吐血了。”
琨履一聲粗憨的聲音打破了此刻的靜寂。
那種無言凝滯的氛圍散去大半。
但聽雁心里還是七上八下,跟著點頭,嘴里甜膩膩做作道“璽師兄快去把頭發弄干,不要讓我們擔心呀。”
璽衡心里冷哼了一聲,收回看聽雁的視線,轉身往屋內走去,帶著溫笑的嗓音留在了空氣里“多謝師妹關心。”
哼,今晚沒空,明晚,明晚就戮了巫聽雁。
聽雁見他進屋,松了口氣,想了想,還在后面追了一句“璽師兄,要吃生靈丹呀,對你身體好”
回應她的是琨履叮叮當當修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