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在青樓。
表面富麗堂皇,花團錦簇,卻是天底下最藏污納垢的地方。
而他,是供達官貴人尋歡作樂的器皿。
“走罷,烈星兒。”
少年小叔父率先勾扯他的小拇指根,他戴著一雙漆黑手籠,西夜星往常跟堂兄堂弟玩耍時,也少不了摔摔打打,撞到一塊,但這卻是男人第一次正兒八經勾他手指頭,給他一種極其荒謬的、割裂的情澀感,仿佛爬上了無數曼麗軟皮小蛇。
好可怕好惡心
他如避蛇蝎,猛地甩開。
“噼啪”
小叔父的手被高高揚起,劃出一個倉促的弧度,他手腕還纏著蜜蠟雕花十八子,粉碧璽跟紅寶石相撞,聲音泠泠動聽。
場中熱鬧的氣氛瞬間靜了。
館主更是瞪大了眼睛。
那可是天子的小叔父,八歲破格封的鎮安小郡王,那壽康太后想要仗著幼主年少,垂簾聽政時,也是這位小叔父提著一把御賜承恩的魚鱗刀,親自殺到了朝堂之上,硬是削掉了壽康太后的半邊簪花鬢發,嚇得她花容失色,爬回了殿后。
自此以后,壽康太后貽笑天下,再也不敢把持朝野,而小叔父也一躍成為史冊最年輕的小郡王,朝野又稱暗天子。
館主內心悲慘,完了完了
得罪了小叔父,我這瀾公館定要關門大吉了
而侯府世子哪里肯放過這樣落井下石的好機會
他湊上來,眼里滿是惡意,“小郡王,這妓子竟不把您放在眼里,不如您把他給了我,我替您調教一番,保準他乖乖順順”
小郡王瞟他一眼,似笑非笑,“要本王撿你的剩飯剩菜吃我那侄兒都不敢如此妄言呢。”
侯府世子當頭棒喝,慌忙跪下來,不敢不敢求您饒了我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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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西夜星則是聽出了一些微妙的指桑罵槐。
你都在這小館館了,左右不過是一道菜,好茶好飯奉著我吃了也就罷了,可若是不知好歹,本王遲早也能讓你比剩飯剩菜都不如
西夜星到底是少年身,哪里聽過這種諷刺,他眉骨高高聳起,泄出了一些怒氣。
館主是何等的眼力,膽兒都要嚇破了,趕緊扯他衣袖,又驚又怒,低聲威脅,“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得罪了小郡王,別說是你,還有你妹妹,連你家的祖墳都得挖一遍”
“”
西夜星垂下眸,忍著胃里的翻江倒海,主動拈了一下小郡王的灑金衣袖,“奴家,奴家方才有些害羞,您不要介懷,跟奴家來。”
小郡王又一次勾住他的指頭,仿佛毒物吞咬,他強忍著沒有甩開。
西夜星的房間在繡樓的盡頭。
繡樓多以輕薄、綺麗的淡紅紗幔裝飾,繡著翩翩而來的金漆玉腰奴,西夜星被這嬌小的、陌生的少年權貴牽著走過這一道狹長廊道時,恍惚有一種被男人迎娶的錯覺。
他驟然不適。
好在進了房間后,少年權貴識趣放開了他的手,繞著里頭打量了一番,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你這房間倒是不同尋常,素凈清冷的,倒像一座吃素的佛寺。”
西夜星沒忍住譏了一句,“您年紀輕輕,倒是去過不少房間呢,想必是風月常客了。”
說完他又有一些懊惱。
他是要討好他,不是把人往死里得罪的
權貴小郡王也沒有惱他,語調高昂,“這倒是我第一次來小倌館,第一次點了男人的牌。”
“”
西夜星不自在別過眼。
肅靜的房間并不很隔音,各種調笑聲、喘息聲流了進來,這里頭還有倆個模樣正好、身段俊秀的少年,即便還沒發生什么,氣氛也旖旎燥熱起來。西夜星決定速戰速決,他環到桌旁,親自倒了一杯茶,“金駿眉,您嘗嘗。”
小郡王并不接。
這少年權貴渾身浸透驕奢淫欲的懶散貴氣,慢悠悠地說,“怎么,他們沒有教你怎么伺候人”
真是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