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這種戲謔的語氣,不亞于一場凌遲,他低下頭,隱去眉間陰郁,“并未。”
西夜星拿到了那一卷陵墓秘事。
而他,也如一場曝光于世的秘事,被人不斷窺探著真相。
腰間那一卷黃冊不被閱卷者喜愛,墜落的那一瞬間,少年有些倉惶地抓住,仿佛以此能抓住他即將丟失的什么。
可這是徒勞的。
小郡王從后頭環住他。
極為貴重的沉香熏進他的皮肉里,文武百官怎能得知,那一雙攝政朝廷、攪弄風雨的手,正在這記著歷史勝敗的皇史庫里,攪弄著一個少年的陽剛身軀。西夜星緊緊咬著齒關,不肯泄露半分生息,但他胸前佩戴的一枚羊脂玉平安圓牌撞在木架上。
“嘩棱”
風云搖動最高的那一刻,他腦海里掠過一張軟甜白潤的笑臉,高高跳起來的時候,頸項上的蝴蝶也仿佛飛舞起來。
天真而純潔。
而他卻做了權貴手心里那一只潮濕的艷蝶,死在這場六月大雨。
少年往后揚著脖子,面孔朝著房梁,有一瞬間的茫然與死寂,眼尾流下兩道長長的銀光,像兩扇殘缺的、冰冷的白蝶翅。小郡王戴著一雙輕薄的黑手籠,被弄臟后拆了半邊,他伸出一根手指,撥弄著這一枚平安圓牌。
“別碰”
西夜星赤紅著一雙星眸,將它緊緊攥在手心。
“這個該不會是你的意中人送的吧”一人粉飾兩角的陰蘿毫無壓力,飾演她的強取豪奪壞種小郡王,“是個小姑娘呢”
“與小郡王無關。”
西夜星冰冷地壓下眉鋒,“我們,只是交
易關系而已,還請小郡王不要過多干涉。”
我自然不會干涉。小郡王卻貼著他耳根道,可是,它若是繼續掛在你頸邊,你以為,它只會響一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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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夜之下,也顧不得什么尊卑,恨恨剜他一眼。
這天夜里,積攢多日的雨水下了起來,沖垮了一座新修不久的年輕堤岸,西夜星有些慶幸的是,這小郡王似乎不怎么喜歡親身上陣,多是用一些外物,繞是如此,也讓他吃不太消,躺了好些時日。
他好幾次去了寂真庵,卻不敢進去,只在門外久久駐留。
他開始變得很割裂、奇怪、陌生。
白日里,西夜星總是在走神,想著那軟白小面團在庵里的生活,她又去撲蝶了么,還是跟著師太一起做著功課,有沒有好好吃飯,下雨會記得躲嗎,是否也想一想他,他心腸都是軟的,暖的,煊和的。可到夜里,所有美好的、滿足的幻象支離破碎,那一雙漆黑華麗的手籠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
偶爾,他也會做一些怪異荒誕的夢境。
身前是他天真無邪的小表妹,頂著兩顆小松球,瓜青綠的小絲絳繞啊繞,他抱著她,像是跌進一碗至深至甜的糖水里,有著年少的歡喜與順暢,心愿就此圓滿。但他余光一瞥,鴉羽般的手籠搭在他的肩上,又或者在他腹前交錯。
這逃不掉的手籠將他扯進了一張滿是刀劍的床,上面纏滿了權力、仇恨、憎惡、欲的獠牙,血漓漓刺穿他的身軀。
他想他是瘋了。
他已經要瘋了。
他必須要逃走。
可是下一刻,那藕節般細軟白嫩的手伸出來,竟然與那黑鴉手籠交扣在一起,他們仿佛做了一個默契的決定,要共同分享他。
將他囚禁在這暗不見天日的愛欲牢籠里。
他應該恐懼的。
他應該唾棄的。
他應該辱罵的。
可他,竟然,感到,一絲,恐懼的,滅頂的,不該有的。
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