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邊角處還提筆勾勒了一枚稚拙月芽。
他怔了怔,指腹不自覺摩挲了一瞬,旋即腰身一緊,他下意識低頭,那小腹上已經覆上了一雙修剪得齊整的女手,指甲甜圓無害,掐著他的軟肉,他渾身就是一顫,就聽著這小畜生興奮說,“果然不記得了,師尊你的腰好生澀,快動一動給我看哪”
張懸素匪夷所思,“你,你知道我忘了,你不傷心嗎”
他是一個無情道的怪物,從不會記得任何情感,至今已經疏遠了無數生靈,在他的道域里,沒有什么是可以永垂不朽的,只有他的孤寂是永恒不變,再刻骨銘心,也會在特定時辰回到原點,她難道不害怕嗎
陰蘿奇怪看他,“這有什么可傷心的您重溯一次,圣體就陌生一次,我與您的每一次都是第一次啊。”
她賺翻啦好不好
張懸素
還能這樣理解無情道嗎
他正茫然想著,冷不防被這逆徒推到鹿洞里,里頭休憩著一群角鹿,很親近人,并不怕生,有一頭公鹿甚至用角枝頂了頂他的背,隨之而來的是弟子大逆不道的索取,他仙人一般的面皮燒起了簇簇桃花,“你放肆,吾是你師,有違常道,不可一錯再錯”
陰蘿甜甜親他,還故意問,“先生,你喜歡這梨花味兒的口脂么”
張懸素被她推得退無可退,唇里那一口淡茶早就被飲得干凈,哪里還有先前的嚴苛冷厲,“不是梨兒,是,是青絲玫瑰的甜餡兒。”
“先生真博學。”陰蘿哄騙道,“哪,您松一松,讓學生進去瞧一瞧它聽沒聽話。”
他的喉頭猛然一緊,溢出細碎的嗚咽。
“不要,不要”
張懸素從無邊的沉淪中驚醒過來,駭然大喊。
雪睫顫著細枝,他擒住她的手,竟是溢出淚來,月宮大尊長流露出脆弱的情態,“你根本,根本就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吾會一次次忘記你,一次次漠然你,從古至今,愛吾的,敬吾的,他們都一個個離去了,只留下吾,只剩下吾。”
他試過想要留存這一段,但沒有用,過了月晦日,一切又如往昔,哪怕他寫下無數纏綿悱惻的字眼,他都感應不了當初的悸動。
可她卻笑嘻嘻說,“沒關系,我命硬呀,我比您小,日后肯定也先送走您的。”
要不是那游戲作弊,突然降臨,她還差點克死了諸天呢。
可惡想起來就生氣她現在還在重修呢
“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呀”
陰蘿抓起鹿洞里生長的一叢野芍藥,盛開得熱烈,被她孩子氣塞進師尊那菩薩一樣雙唇里,還問他滋味如何。
年長者那張素白的臉龐漸漸染了幾分鮮潤的色澤,他含著滿嘴的芍藥花瓣,忽然俯頭過去,將層層疊疊的情愫全渡給她。
“你若想破吾無情道”
他偏開了臉,膝腿也沒了禁制,仍憑這祖宗驕橫得意,橫沖直撞。
或許終有神臺明月坍塌,墜入世間,那為什么不可能是祂呢
“那就,一直,一直吻吾,不要離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