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蠢貨交出來吧。”
讓她哥頂罪,比剜她心頭肉還教她動怒,這次她是不會讓它們活著走出儀鸞司了。
張懸素察覺到了陰蘿的戾氣,若他真交出去弟子們,定然逃不過生死大劫,他又不像宴享那樣八面玲瓏,佛口蛇心,因而他為難沉默片刻,“抱歉,吾不能將他們給你。”
果然。
蛇蛇絲毫不感到意外。
早在前一場的抉擇里,她的師尊就被江雙穗哭軟了心腸,更直觀的例子就是雜草妖茸茸金,偷了她的靈液還能理直氣壯活著,對她來說是污點一般的家伙,還借著女主的東風,入了她師尊的羅浮持明宮
這些年長的神靈們,總愛偏向弱勢無能的一方,好像她們這群傻白甜離了他們就會死掉,于是一個個爭著搶著要當廢物的庇佑者。
而強者呢,你聰慧,強大,還會為自己謀求,你本就擁有一切,你受點委屈又有何不可
憑什么她就問憑什么
我靠自己修的功行,掙的臉面,憑什么要給一個又懶又蠢又貪婪的弱者放在地上來踩
就憑她是個可以躺平被愛的天選小錦鯉嗎
嘔嘔嘔
陰蘿重生之后,被她哥兩次保駕護航,又經過魔種為她殉情祝道一事,已經漸漸消磨掉一些不甘心的戾氣,但今時今日,曾經的恥辱與厭惡又一次涌了出來,讓她四肢百骸都在燒著仇恨。
她沒忘從來沒忘
她為神洲出生入死,不奢求諸天都站在她這一邊,但她的摯愛至親,哪怕給了她偏愛,卻從未站在她這一邊。
從前是現在也是
“在師尊心里,弱者需要庇佑,總是比我重要的,他們得活著呢,他們不能死,所以我得大方,代替他們去死,徒兒明白了。”
陰蘿牽唇一笑,收回了掌心小尖螺。
“你吾并非這個意思”
張懸素有些心慌意亂,他上前一步,想要拉她,“或許你是真的誤會他們了,他們一向是知禮循法的妖魔,我們不能帶著偏頗”
“是,他們知禮,他們聽話,他們雖為妖魔,卻比我這個正統出身的小神還要高貴純潔呢,是我齷蹉,是我荒唐,怎么能懷疑他們,怎么能大逆不道惦記師長呢想必師尊屈居我下,也覺得恥辱萬分罷”
“您既然要護著他們,麻煩您捎一句話,我只給他們一刻前來陳情一刻之后,若是無人前來,讓他們,逃得越遠越好,若是被我逮住”
紅衣少年郎擋開了他的手,將那一張粉蛇小面具重新蓋了下來,那種稚甜的氣息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必剿它們全族,直至滅種,腹子我也不放過”
張懸素被她的狠戾震住了,他難掩失望,“鄭陰蘿,你這般殺生行徑,又與妖魔何異”
“我與妖魔何異”
陰蘿欺上他那一張菩薩唇,指頭狠狠抵了進去,“您說的對,我與他們的確沒什么差別,而且,我還會披著神靈的皮,做著畜生不如的事情。”
“師尊,今夜我哥若是出事,我會在這天穹至高處筑一座神臺,您將會不著寸縷,囚困其中。”
她笑得陰寒。
“弟子會是您唯一的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