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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松庭接招也很沉穩,“多謝帝君,但不必。下臣本是替人接了一程閑差,送一些菩提玉齋吃食過來,不過料想有帝君在,鬼君的腹腸應是溫暖飽實。”
嗯
拐著彎兒罵我們白日搞事哪
陰蘿笑瞇瞇的,讓他把自己馱回小龍潭天,蔣松庭轉身欲走,又被扯了一下高馬尾,“義子哥哥,你這衫兒都磨舊了,這樣當差可太失禮啦,換一套吧。”
蔣松庭“”
這活祖宗睜著眼說瞎話的功力是愈發深厚了
小龍潭天的內帳蒸滿了鵝梨甜香,是那種沙沙的、軟熟的梨,蔣松庭有些不適轉了轉腰佩。
陰蘿光著腳咚咚跑動,從衣櫥里抱出一件鶴背寒天風的法翠劍袖,揚高抖了抖,又往他身上一通比劃。
蔣松庭不動聲色后退一步,反被這小霸王勾住了一截腰帶,往她身前帶,他踉蹌腳步,在沖撞到她之前猛折腰身,險險止步,她渾然沒有什么男女之別,還疑惑望了他眼,這才興致盎然地說,“脫了,穿給我瞧瞧好不好看”
“什么”
他剛要回拒,那一雙血眸倏忽凌厲,從下至上貫穿他的意志。
“怎么,你最落魄的時候,是那小婢女偷了我的東西,喂飽了你,你忘了”
“你最流離失所的時候,也是我那曾經的父,把你帶回昆吾,給你華服美食,尊嚴體面你一個亡國之子,敗家之犬,你入我天梯,得我天族榮光,你以為是誰在庇佑你你那一擊就碎的自尊心嗎”
蔣松庭緊緊握拳,齒縫里溢出冷芒,再度被她激怒。
“我還了我守天族七百年我在皇人山,守你肉身七百年,這還不夠嗎”
“就這點小恩小惠,你想還清”
陰蘿冷笑,“你以為天族就是虛無至圣之地嗎你若不是天尊義子,不是我鄭陰蘿的義子哥哥,你憑什么受諸神崇敬,讓六界諸生讓道,活著這般滋潤如今叫你換件衣裳,倒是怪為難你的。”
屈辱感
回潮得強烈,又一次凌厲射穿了他的天靈蓋。
“帝君,不必說了,我脫便是。”
男人拳頭松開,掌心里全是獰厲的血痕。
他沉默地拆開了腰間的黑金獸紋暗扣,將他用殺伐與腥血壘砌了數百年的自尊,再一次碎在鄭陰蘿的腳邊。而那雙凈雪小足往前一探,如同踩著他那看似強硬,實則虛軟的胯骨,將那原本高聳猙獰的獸頭惡狠狠踩跨下去。
“本君還當是什么清高玩意兒,七百年什么都沒學會,凈給本君擺臉色了。”
嘭
獸面在她足力之下,當場碎裂,飛濺起來的硬尖塊擦傷了男人的一側耳骨,溢出一小股墨黑細血。
“嘀嗒。”
偏偏它滴落的地方那么不合時宜,濺到了小龍君的纖細小腿上,隨著它凝聚滑落,拉出了一道瑰麗的血線。
祖宗嫌棄,“你血怎么是黑的臟死了還不快給我擦干凈”
“”
蔣松庭只得跪下來,用自己脫下來的衣裳,包住她的小腿,給她擦拭干凈,她還呶呶不休地抱怨,“還有腳趾頭縫縫你到底會不會伺候哪笨死啦你”
蔣松庭心想,我肩負大業,又不是生下來就伺候你的,我怎么會這些擦腳小事
當我是你任勞任怨的洗腳小男婢呢
但到底被她驅使著,做得更加耐心細致,將每一處的腳趾頭縫隙內外側都磨了又磨,確認它恢復到最初的光華明潤,才將它輕輕放下。這蠻橫的小主人還不滿意,往他腰骨擦磨了下腳心。
蔣松庭陡然一個激靈,“別”
但還是晚了。
事情朝著他最不想又最糟糕的地方呼嘯而去。
他的猙獰與炙熱,他的躲藏與屈辱,竟然在這一刻,在他的仇人面前。
袒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