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棱”
只是這一聲脆烈的響聲,雪白額發被狂浪沖開,張玄素就知道。
她又晃點了鄭夙
并且極快來到祂的近前
而懸在祂的眼野里的,是一雙近乎半透明的裸足,腳趾鱗片圓潤精巧,似冰種白玉髓雕琢的冰瑩剔透,腳踝圈著一枚十二太歲宮星,太陰當首,曦暉朗曜,輝煌燦爛,誰能想到,它也曾踩在祂的禁胯之間,與那頭桂花蟬兒一起折翼顫動。
此時此刻,這太陰神國俯下腰來,撥開了祂寥落在額前的雪冷碎發。
“尊祖,我來收賬啦”
她嬌嬌甜甜地喚。
張玄素無動于衷。
陰蘿歪頭,“還是您更喜歡我跟鄭夙一樣,叫您老師”
張玄素只睇她一眼,冷若冰霜,“你我之間,除了情債與弟子債,并無任何師徒名分。”
“說得對”陰蘿擊掌,恍然大悟,“都說情債肉償,那就請尊祖來償肉”
這話說得,就像是在肉鋪里隨便挑兩塊好肉似的。
“”
無情神道愈發面無表情,它腳踝兩側的青綠月山燃著山火與風花,“吾這肉身,啟天承地,你若能拿,盡管來拿。”
“你要我拿,我就拿”
她眸光陡然兇狠,單掌掐住這無情神道的秀挺鶴頸,整張臉都埋了下去。
張玄素瞳孔微碎,衣衫都松開了些,隱見那一枚極淡的鶴青色小痣。
她抱住祂的雙肩,從祂禁閉的唇宮里,吸咬出了一枚太陰司夜珠,這諸天就他們兩個是太陰主君,張玄素掌大太陰,陰蘿執小太陰,因而司夜陰神帝庭被一分為二,涇渭分明坐落在天穹兩側。
“哎呀,尊祖的珠珠怎么跑到人家肚子啦。”
她猛地含住,這樣天真又壞地指著自己的肚臍眼兒,“嘻嘻,那就是我的啦,要不回去啦。”
被吞咽,被挾裹,被融合,張玄素能感受到那一顆太陰司夜珠是怎樣被她含咽著,與她的血肉融為一體。
又一次被她,吞沒,貫穿,吃掉。
太陰司夜珠驟然脫離本體,祂境界也隨之降落一重,喉間涌起一股粘稠的甜腥。無情神道指尖微顫,斂在羅浮照月衣里,祂語氣不起波瀾,“是么,喂飽小天君了嗎還要吾償什么”
“咿呀。”
她指腹揉著唇珠,“肚肚飽了,多謝尊祖款待。”
這天帝妹蘿說得純真無害,卻在轉瞬之間,雙掌翻覆神國萬丈,再度高懸起一座至陰至寒的陰神帝庭
“嘭嘭嘭”
陰神帝庭籠罩之下,天穹再無寸光。
從至高天的上域天起,從這萬重的神霄絳闕里,驪淵,海樓,廣寒,華蓋,每一闕都有神國,凄嚎,破碎
這些在六界眾生前,可望而不可即的舊日神靈,祂的神名流傳在每一個街頭巷
尾中,而這些驚世傳,累世功績,卻又在眨眼之間,在天帝輕而易舉的鎮壓下,化為一片虛無
不如瓦礫
陰蘿冷眼看著,神的脊梁被打碎,被壓垮,被崩塌,極致的痛苦才能催化新生。
該醒了,我那傲慢的諸世。
哪怕是中立的神靈,看到無盡神國墮落這慘烈的一幕,都感到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