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蘿的視野里搖下了一對雄鹿頭角,枝椏小齒宛若橫鋒,凌厲又迅疾擋住了她眼前的燭光,她頸后則是一緊,被失控的鄭夙近乎暴戾粗蠻叼了起來,頂著角向她索取。
她成了雄鹿盤中的血食
陰蘿反手就抓起了那兩把高碩的頭角,硬生生把它們抵到自己的胸前,在掙扎中,那鹿角撞碎了她頸前的一只并蒂赤血荔枝鐲。
“老東西,果然陰,我差點被你這一招獻身混過去了”陰蘿嘲諷,“我一個天道棋子,受不起諸天共主的伺候”
“”
呼吸聲都輕了些。
鄭夙抬起鹿頭骨面具,不再偽裝,啞著聲問,“那你待如何”
“鄭夙,你知道,縱然你是首惡,可你是從小養著我,我是盤著你長大的,你的呼吸,身體,已是我骨血記憶的部分,我舍不得殺你,可是其他的”天帝妹蘿眸中顯出戾氣,連帶著眼尾都拔起了青紅戾筋,“我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鄭陰蘿,你殺劫隨身,若是又造下這一番罪業。”
高神鄭夙在骨面下的神情陰晦不清。
“你可知道,你是在自毀你的天道之途”
“天道天道”她唇齒森寒,“鄭夙,什么才可稱天道劫身不敗,至陰至毒,稱道萬載,神佛皆避,這是你要的天道自始至終,你都沒問我,我要不要成就這番被你跟眾生高高架起的天道”
“鄭夙,你養我多年,你不知道我什么性子”
“明知道我怕疼,愛哭,最厭惡被擺弄,可你卻,一次又一次違背我你仗的是什么鄭夙,你告訴我,你仗著的是什么做我的哥哥,卻不愛惜我的意愿做我的軟肋,就可這樣欺凌我”
她雷霆一怒,法相盛烈,滿殿的燈彩都無風自燃,剎那沸成火海。
熾火舔舐過裙角,在她腳踝處,燒出一段瓷裂般的血痕,鄭夙與她心意相通,縱然雙目失明,也能感受這驟然襲來的疼痛。
鄭夙抄起她就要摔出烈海。
她冷笑著甩開他的肘臂,細巧的胸腔抽噎
著,似乎痛苦得喘不過氣來,淚光在眸里顛簸,“諸天共主,這可不像你,你要煉我,當以世間酷刑、毒刑、極刑煉我,要煉得我百毒不侵,無情無心,如此方能對蒼生一視同仁,你還怕我疼嗎”
她被一雙白青凈手緊扣至胸前,輕輕喚她,“蘿祖宗。”
“是哥哥錯了。哥哥錯了。”
鄭夙抬手順著她的胸頸戾氣,“你懲我也好,別。”他頓了頓,“傷你自己。”
“是么我怎么懲你都行好啊,真是長兄如父,多為我著想”
陰蘿轉身,眉目舒展,臉龐哪有半分的猙獰,她在他胸前輕飄飄擊出一掌,雙足之下的境地,迅速坍塌成另一座燈樓。
“既然如此,那你再為我著想一回”
傾倒。
塌陷。
粉碎。
在漆黑中無盡墜落。
而鄭夙唯一的本能,就是在墜下之際,將陰蘿飛快拋了出去。
尖囂的風聲,濃烈的香油,鄭夙僅能憑著一些細碎的氣味辨認,他似乎墜落到了一處奇妙神國的陰暗狹縫里。不,似神國,更似歡海,他聽見絲竹的靡靡之音,也聽見男女的之死靡它。
歡笑,哭泣,含混的喘息,流過他的神海,交織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