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能在她眼皮底下離開
但凡諸天生靈有所異動,陰蘿不問緣由,視為同伙,一律斬首
諸天生靈只能站在原地,沉默又窒息地,像圈內的羔羊一樣,等著那一個名字從她的唇齒落地
是赦免,還是湮滅,只在這惡神的一念之間
此時陰蘿已經找到了將神女玉像親手供入廟里的罪首。
那是一個天資超群、俊逸靈秀的男孩兒,他才六歲,天生武體,從人世的武域極天脫穎而出,被視為未來的武域圣者,這一次也是因為他的出色,被他的師尊帶來神洲,去瞻仰諸神以及萬尊的風采。
享她的恩,毀她的道,何其諷刺
真行,那么多老的,精的,最后竟讓一個最有天賦的小孩來背負所有的災禍,是賭她的不忍心,讓她心魔加劇焚燒她,還是在她大開殺戒之后,給她的罪名再羅織一條,愛弒殺天才幼童
陰蘿雙眸涌動著血海,她同樣掐起了這小子的一把嫩頸。
他亦不服輸與她對視,并不懼怕死,“惡帝當道,人人,得而誅之”
陰蘿冷笑,“惡帝你知什么惡我不愿意為蒼生獻祭去死,我就是惡我不愿意與弱者同行,不夠仁慈憐憫,給你們的笑臉不夠多,我就是惡我不愿意讓神女道這種愚蠢的,只會犧牲,不會自救,像顛公顛婆一樣為愛發瘋的廢物道禍害我界生靈,我就是惡”
“那你還從你娘胎里生出來做什么”
“你還未出生,你就無恥索取,讓母痛,讓母苦,你難道不是最惡你怎么不去死啊怎么有臉活到現在天生武體怎么會落在你的身上你為什么不剜了它送給更需要的人只會被利用的小廢物有什么資格享著天道優愛”
他滯了滯,“你,你少顛倒黑白,你害了那么好的神女,還害我人世生靈涂炭”
陰蘿笑得更狠。
“哈就那個破天幕,一個顛婆做點好事兒,就把你們迷得團團轉是吧”
“告訴我,她干了什么啊,救了幾個男人,哄了幾個小孩子,喂了幾口水,幾口藥,包扎一番,對奴隸說幾句自己的命運自己做主的好話,再找個有風有光的地方,笑一笑,拋一拋好看的裙子,這就把你這小子拿下,迷死了吧”
“這種有手有腳有嘴都能干的事兒,如今到底是哪個蠢貨還會感動啊”
她的指骨倏忽收緊。
“咳咳”
人族小男孩被她掐得雙眼翻白,只聽得她冷厲道。
“你以為這九重天
闕,是靠救幾個落魄的男人就守得住的嗎你以為你那人世昏昏,是靠一兩句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漂亮話就能結束的嗎既懂自己的無能,那就好好跟隨,你玩什么叛逆呢你真以為你在偉岸救世呢嗯”
“沒有我這個惡帝,魔族還在搞什么神女墮落,天族還在玩那什么破神凡情劫,你們人族也還被那什么中天人皇,做他權柄的祭煉品,什么萬國登天梯,要跟我天族共治天域,可真是好笑,連我身邊一個女近臣都殺不過,這等傲慢,你人世離滅族也不遠”
“若非我降下武域十六極天,讓你們人世也得以武朝之盛世,登船靠岸,你以為你今日憑什么能站在這里你不會又說,這是靠神女獻祭得來吧”
人族小男孩張了張嘴,他滿臉羞紅,卻說不出話來。
“遮羞布不給你們掀了掀,真把自己當什么救天救世,誅殺暴君的好玩意兒。”陰蘿揚唇,“好了,諸位都聽清楚了,我想日后應當不會再有蠢貨不識趣了,你的作用也到此為止,死吧”
“蘿”
鄭夙還未出口,劍袖被一道陰寒的異風掠起。
“元幼平住手不要再殺了”
“嘭”
鄭夙頓住身形。
陰蘿被一把纖腰撲倒,漆黑的、略帶一絲安息香的發散了她滿身。
對方動作敏捷,雙腿很自然分開,似草原的烈性小駿馬一般環在她的腰間,他抓起她那一只沒有握劍的手,圈起來,拇指扣緊指尖,貼靠自己的臉頰,“元幼平,你看著我,看著小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