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光,在我之后,與你交媾的每一條蛇。”
可鄭陰蘿還是走了。
她走得那樣義無反顧,沒有回頭看她的鄭夙哥哥一眼。
庚辰之后,天帝離闕
諸天啞寂,神主也如沉水那般不發一語。
天帝妹蘿的澤海明圣神國消失不見,唯有天穹沾著濃得化不開的桃血,那從四海灌進來的濤浪還未停歇。
許久,神主問眾神,“今日,你們親手砸斷了你們的脊梁,快活嗎”
眾神伏低頭顱,不敢出聲。
鄭夙淡淡道,“你們祭祀、供奉已死神女之事,我與天帝早就知悉,這冠帝禮,這懸龍廟,就是她對你們最后一重考驗,你們在選她當帝,她也在選你們當臣,過了,就是她的人,她姑奶奶可以罩你們,過不了,聽見她說了嗎”
祂冷唇輕揚,“讓你們這群蠢貨自己玩兒去。那么告訴我,你們現在,快活嗎”
“怎么不說話八萬背主者,遍布我天闕,斷我眾生途,逼天帝離闕出走,你們以萬眾之力達成所愿,快活死了罷”
沉重的窒息又一次蔓延到諸神當中。
桃血天穹漸漸陰暗下來,以至于神主的面目都籠罩一層清冷模糊的危險,以及他們從未見過的譏誚。
九天神族惶惶不安。
但神主這萬年來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正了,正到連一些小神都不懼祂,祂是永遠是他們的底氣,他們的御守正神,就算轉世天帝妹蘿叛出天闕,他們依然覺得
只要有祖地高神鄭夙在,天闕就會永遠高懸在日月之上。
小神揚起圓臉,稚嫩地發言,“神主,可天帝就是做錯了呀,她在天淵不該殺神女姐姐的,還,還殺得那么慘,雖然,雖然神
女姐姐的確沒做什么大事,可是,可是很多事情,都是從小事溫暖而起,唔唔”
小神還沒說完,就被年長者慌張捂住了嘴。
“呵。”
鄭夙掩了掩發疼的雙眼,呵出一段冷霧,似是自嘲,“我究竟,是為了什么樣的蠢貨,才會斷了自己的情途。早知道后界這樣無可救藥,當初我就該破界飛渡,讓你們一群蠢貨把自己玩死,省得煩我失身又失心。”
給你們留了火種,鍛了脊梁,偏是一群不中用的。
眾神頓時愕然。
這一口一個小蠢貨,這是他們神主端嚴會說的話嗎
鄭夙并不理會他們,微微側臉,問一旁鳳凰長君,少年天尊,“鄭陰蘿八萬因果,還剩多少”
“還剩六萬八。”
“是么那她有些仁慈了。”
神主竟這樣說。
少年天尊赤無殺支起一張嫩臉兒,“是呀,祖宗乖乖入魔也留手了,他們可真不知好歹。”
九天神族還在琢磨高神話語里的意味,就見祂揚起了一段水風銀青劍袖,手腕環繞著一篇清光湛然的天德玉章,祂從中慢條斯理拆出了四個字。
誅。滅。失。亡。
“這六萬八因果,她既不在,我替她全做了。既然救世無用,那就滅世自救。”鄭夙道,“我也,真是受夠這群唧唧蠢貨了。”
是那祖宗姑奶奶的慣用口癖,神主怎么也
諸神當場噤聲。
全做了是什么意思滅世自救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們想的那個意思嗎
當陰蘿離開,那六萬八千名的神女供奉者正當為自己逃過一劫而暗松口氣,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他們送走了一名洪水滔天的惡帝,卻迎來了一名對他們早已失去耐心的至高天神。
誅,滅,失,亡,這四字化成萬字詩篇,似雪白的短翅蝴蝶一樣,從桃血似的天際飄落,他們一旦碰觸,就會融化成雪,成水,悄然無聲地死去。
是獨屬于至高神祇的優美的屠殺。
“啊啊救命,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