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驚恐地看著自己融成冰雪的身軀,拼命求饒。
“神主神主開恩天尊開恩我們知錯了知錯了我們再也不供奉神女了”
四大天尊皆是緘默無言。
“滅道,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自覺,天天就知道開恩,怎么不把腦子開開。”鄭夙口吻倦懶冷漠,狠且毒辣,“既然你們不要鄭陰蘿那條脊梁,從今日起,我來執掌四洲中廷,諸位,你們做好準備。”
“我既然養得出鄭陰蘿,你們視為嗜血惡帝的祖宗,我自然”
“是比她更惡的存在。”
鄭夙在處理六萬八千的因果時,還留了下他的好友容雪詩。
等好友到清虛天的第一腳,他開頭第一句就是,“極樂圣教,她不能進,你想個辦法,把這祖宗騙出去。”鄭夙又蹙了蹙眉,“
那宓頌,也讓她少接觸。”
那四本合歡手札,哪里不放,非要放在那個追蹤江雙穗的山洞里,還偏偏讓她的使女瞧見,帶了回去。
這其中沒有妖帝宓頌的手筆,鬼都不信。
容雪詩給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竟然是甜的,挑了挑眉。
也只有那祖宗嗜好甜茶了吧
他跟鄭夙,都不是愛甜甜嘴的。
他慢悠悠旋著瓷杯,“怎么,你怕她在圣教吃虧我瞧著,咱們祖宗倒是個混得開的,說不定還能成為一代風華絕代迷倒萬千少男少女的合歡老祖”
“周平宜”鄭夙聲色沉厲,“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她不能,也不該,待在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鄭卻禍,你偏見了吧那是多情之地,銷魂之天,你這種不解風情的,說不定墜得更快呢,聽說你在歡喜圣天弒了神女,怎么,那么多日暗不見光,你當禁臠還當上癮了”
好友并不辯解,但他非常熟練地解開了天德玉章,并拆了兩枚字。
斬。斷。
容雪詩“”
好損。
這是一對專門克他的大小祖宗吧。
大的動不動就要斷他尾巴,小的也想要踢爆他這一顆美艷的狐貍頭。
老狐貍暗暗地想,他也沒那么欠吧他在妖世分明是極受歡迎的。
所以
這絕對是這兄妹倆的毛病
容雪詩輕佻至極,彈了下肩頭的湖青色山鬼面具,“鄭卻禍,這才幾百年呢,你被你家祖宗做得未免脆弱了吧,竟這點風浪都經不起不就是幾個男人嘛之前你可是沒在怕的。”
鄭夙側臉撂了下,“浪蕩之徒,堪負長情。”
“行,行,我浪蕩,我壞死了,我玩不了你們的純愛,行了吧”赤耳公狐貍聲嗓松弛慵懶,“真不懂你們這些矜持的玩意兒,情愛當如春水蔓生,瀟灑自如,忠貞”
他從喉間發出一聲極輕的、極酥軟的笑。
不過就是個漂亮的狗項圈兒。
哪怕飾以金銀,冠以花草,它也,還是個狗項圈兒。
容雪詩這么漫不經心想著,雙眸掠過一側的束腰馬蹄小桌,那腿兒似乎纏著一片被揉壞、撕爛的紅紗,仿佛昭示著戰況激烈。他要是記得不錯,這是神族大婚所用的,神夢嫁紗。
那日婚誓之后,他們消失不見,就是墜到了這里,做了纏綿入水的交頸鴛鴦
春雨淋漓,急得連嫁紗都沒脫干凈么
容雪詩哂笑,“鄭卻禍,鄭神主,你是真狠哪。”
又是甜茶,又是嫁紗,不就是在敲打他,不要對他的祖宗妹妹動心思呢
鄭夙并不否認,“她已無需情劫來渡,你自由了。”
容雪詩十指交扣,朝外翻了一個掌花,“行,當我容雪詩倒霉唄,被你們兄妹倆白玩了一千五百年,瞧又瞧不著,吃也吃不著,我可真是諸天之下最可憐的一只狐貍了”
他揚腰往外走時,身后飄來一道冷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