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兒不曾驚了伯父的魚伯父便是再坐一個時辰,再扔它一盆餌料下去,也釣不上來三兩何苦”
十五郎捂著額頭,站在老爺子身后,探頭探腦。
老種相公先規規矩矩行禮,然后再拿起圖紙看,看了幾眼,細想一會兒,又看幾眼,很是吃驚。
“此弓非宋弓,非西夏弓,非遼弓,”種師道說,“倒似金人之弓。”
她不言語,但老種相公還是很震驚,宋金是盟友,他曾見過金使與護送的女真騎兵,因此留意了這些女真人所用兵甲。
但大宋境內不該有呀什么人會藏這樣一把弓帝姬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這弓甚至比女真人用的弓看著還要長大些,也更有勁力些
“帝姬究竟從何處得來”老種相公追問道,“此事事關重大呀”
“老種相公不曾聽說我有仙童的封號么”帝姬很狡猾,“這是我自夢中得來的。”
雖然不算是個極其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帶兵打仗幾十年從來也沒見過神仙的老種相公表情管理就崩潰了,跟小侄子一起目瞪狗呆地看著她,說不出話。
“不
過,我總能夢到北方有戰事,此弓亦出于此,”她又機智地補了一句,“或許真為金酋所制,但若來日與我大宋為敵,領兵犯我疆土,我亦不妨以此制敵啊。”
這個“來日”對于所有人而言,都很縹緲,金人是盟友,怎么會犯境呢
可在云中府的王善卻感覺到了一些很詭異的動向
西夏人退兵了。
他們來犯武朔,圍城也圍了,但不堅決;阻擊援軍也阻擊了,但同樣不堅決。這樣的軍事行動更像一場試探,但沒有后手的試探是徒勞無益的,也不符合帝姬講起過的,那位西夏之主的性情。
就像是潮水突然退到了大海的深處,露出一望無際的淺灘,以及無數翻滾跳躍于其上的魚蝦。
兵士們很快活,連這次負責抗擊西夏的安撫使李嗣本也輕輕地松了一口氣。
他們見到西夏的兵了,但還沒見到金人的兵,只見到金人威脅的信,與蔚州那邊送過來的一些軍報。
按照大宋許多兵將的想法,黨項人試探了,也退卻了,那么金人是不敢孤軍奮戰的,他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贏不贏得過大宋這威武之師呢
就在西夏撤兵的第三日,士兵們原地休整等待下一步軍令時,王善拿著一兜子的符箓跑去平定軍營中尋岳飛。
“帝姬聽聞鵬舉兄的孝心,很是感動,”他將那一兜子遞過去,“這是特地為兄所制”
正捧著碗吃麥飯的岳飛一整個就驚呆了,趕緊將碗放下,兩只手不知道該怎么去接,周圍一圈老鄉立刻就圍了上來。
“此為帝姬親筆所制”
王善點點頭,很是鄭重,“正是。”
帝姬親筆所制的符箓與靈應宮批量發行的符箓自然是不一樣的,無論是紙是筆還是精細程度,就連那個顏料都能看出個高低貴賤,抽出一張亮亮相,一圈老鄉就驚呼起來。
這樣的符箓,是你花錢就能請到的嘛
岳飛兩只大小適中的眼睛里,蓄起了一點閃閃亮的淚水。
“飛有何”
他的話沒說完,軍中忽然角聲大作
“金人攻蔚州靈丘飛狐已陷彼軍正往我處而來”
“兵多少何人為帥”
“聽聞是一個叫完顏粘罕的人,”士兵們互相嘀咕,“你們可曾聽說過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