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城的城門大開,城門前有一大群人在那,吹吹打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吹的調子還很詭異,沒聽過
女真騎兵就想差了,“他們怎么還在做法啊”
他們不敢下馬,離遠了探頭探腦,嘀嘀咕咕的時候,那邊有眼尖的人已經看到了他們
不得了不得了這一大群人頃刻間像是扎進了一只貓頭鷹的雞群,瞬間就炸了羽毛亂飛站在那又是跳又是喊可女真人什么也沒看明白,下意識就想逃走。
最后人群里終于有個機靈鬼沖了出來,沖著女真騎兵的方向撲通一聲就是個五體投地
那一群又叫又跳的人立刻也就有樣學樣了。
有風吹過,忻州城前烏泱泱一大片撅起來的屁股。
這下女真人就明白了。
“咱們去稟報都統吧。”一個人說。
另一個人說,“快看”
城里又沖出來一個披麻戴孝的人,一邊往這邊跑,一邊將孝服往下脫,跑到城外這一大群人最前面的位置時,正好將孝服脫了個干凈。
“恭迎王師”
完顏粘罕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身上還散發著紙灰味兒,眉眼卻彎得像魚鉤上的蚯蚓的知州。
周圍吹拉彈唱一片,好不熱鬧。
“石嶺關今在誰手”
知州趕緊仰起頭,“都統,石嶺關守將耿守忠,他與在下一般,都是日夜盼王師的人哪”
“既如此,”完顏粘罕說,“他怎么不來降”
“快了快了”知州諂媚地應道。
降肯定是會降的,但也分個先后,他賀權吹吹打打,差點獻祭了親爹媽才換來這潑天的富貴,可不能讓耿守忠搶了先
他是個機智的,一見靈應軍的虞侯派人送信,立刻便將計就計,拿了兩千兵馬先換了爹媽回來,再悄悄吩咐耿守思,不要回忻州,跟著靈應軍直接去石嶺關就是。
若孫翊降了,這功勞得是他賀權的,若孫翊不降,只要耿守思在石嶺關,兩頭堵著他孫翊,功勞照樣落在忻州,管教耿守忠眼巴巴看著沒辦法
到那時,他們也是大金的天使他們也逞一逞天使的威風
“在下已派他的兄弟耿守思去石嶺關,不出三日,捷報必傳”
耿守忠站在城墻上往下看。
王師越來越近了,可他也越來越不安。
同樣是心向王師的人,賀權守忻州要交上去一雙爹媽,童貫才應了他,可自己守的是比忻州更重要,堪稱太原面前最后一道壁壘的石嶺關,童貫居然沒反應。
張孝純也沒反應就只是下令讓他來守,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他得小心些,他想。
城墻下的士兵看著都一臉的純良,忙忙碌碌地在石嶺關外不遠處安營扎寨。他們都穿著道袍,頭上不戴頭巾,而是扎著木簪。撿柴生火,去河邊劈冰取水,這些瑣事都井然有序。
沒有人開口要入關,但他們剛到城下時,耿守忠派人下去詢問,他們當中走出來一個少年。
“馬上就好,”他說,“馬上就好。”
過了一會兒,遠遠的有隊伍過來,前面走的有豬有羊,后面則是隆隆的馬車。
等馬車到了關下,豬哼哼,羊咩咩,少年就沖著上面喊了“小子是靈應軍劉十七趙四郎是我兄耿家伯父可在上面小子初至關下我兄可在我兄不在小子不敢驚擾伯父,在城下暫歇便是今奉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