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婁室一邊吃著僵硬的肉干,一邊聽著完顏粘罕和完顏希尹的對話,直到那根肉干被他生生嚼爛進了肚,忽然就開口了
“我聽說,如果有勇將的領導和錢財的鼓勵,懦夫也會有戰死的勇氣。”
粘罕和希尹一起看他。
完顏婁室抬起冰冷的眼睛,“我愿意懲治我的兒子,處死他的戰馬、獵犬、奴隸,將他降為一個士兵,都統愿不愿意舍棄掉河東的財富,分給最勇猛的士兵”
他們并不是貪得無厭的主將,并沒有為自己攫取太多財富,完顏婁室要的也不是他們某一個人的錢袋。
懲治敗將,重立威風。同時要在軍中提拔起勇士,給他們分配金軍已經打下的土地從云中府到忻州,金軍在這場戰爭中已經拿到了足夠廣闊的土地,但他們并不貪心,他們想攻下汴京,因此沒有大肆劫掠這些地區,而是讓這些地區繼續為他們糧草與軍需即可。
女真人此時還很清廉,因此賦稅反而比被大宋管理時較輕,這也使得這些地區的百姓能夠順從變化。
但在戰勢不利和離間計雙重作用下,女真人也想到了這個最好用,最沒成本的辦法苦一苦百姓吧。
只要苦一苦百姓,將他們的土地賜給作戰最勇猛的士兵,連同他們的房屋和他們自己,都賜給士兵,無論哪個部族的士兵都會在這種激勵下心甘情愿為大金而死。
至于那些被出賣的百姓完顏粘罕沉思著,拿起了一塊肉干。
這肉干并不美味,它是用一頭很瘦弱的野獸制成的,因此帶著腥膻之氣,柴得幾乎沒辦法嚼動,這讓他想起還在白山的日子。
但他還是緩緩將它塞進嘴里,用他堅硬的牙齒一點點磨碎。
肉干吃完了,完顏粘罕也下定了決心。
“他們受到大金的庇護,”他說,“是該為大金付出了。”
就在童貫走后的第三天里,石嶺關派人送信來了。
金軍又開始了新的一輪猛攻,而且是那種明顯“加強了,免費了,可以來送了”的士氣,石嶺關的傷亡就很大,尤其捷勝軍的老大還走了,王稟這邊的士氣就有點受影響。
烏泱泱的金軍,不計代價,不計傷亡,石嶺關還能勉強守一守,但石嶺關防線就守不住了。
自石嶺關往西一座山上原被張孝純和趙鹿鳴修了許多個小營寨,現在金軍把所有宋軍想到的想不到的東西都用上了,連攻城的云梯車和防神臂弓的盾車也都從忻州運了過來,甚至還在密密麻麻的箭雨下攀上了山。
兩邊就開始互扔箭矢、石頭、猛火油,扔得一整座山都在熊熊燃燒。
濃煙滾滾中,有幾座營寨就被金人打下來了,滿地的焦尸與斷壁殘垣間,金人硬是劈出了一條山路。
王稟受了傷,但次子的傷就更厲害,被運下山時已經人事不省,沒送到太原城就咽了氣。
現在捷勝軍有了漏洞,在石嶺關下當后備軍的孫翊就帶兵頂上去了,是良將,也有忠心,但他只有不足兩千人,這漏洞只能堵一時。
軍報飛一樣送到太原城里,人心惶惶起來。
張孝純就緊皺著眉。
“咱們能不能”他斟酌道,“能不能讓王總管撤進太原城。”
徐徽言剛想說話,但上座的朝真帝姬已經替他開口,“不能。”
“可捷勝軍若是傷亡太重,太原城豈不豈不朝不保夕”
“張相公一心守城,”徐徽言就忍不住了,“可知若無石嶺關,太原也將為一孤城。”
“小種相公的兵馬已進了河東,須臾便至。”張孝純還是不忍心,“何必白白折損這許多士兵的性命”
“還未至。”她說,“況且就算他們來了,我也會讓他們繼續去守石嶺關。”
這位張相公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