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雨水滴滴答答地敲擊玻璃窗,待到黎明時分,烏云終于散去,狂風驟雨將世間洗刷得煥然一新。
清晨,海城不見一點云影,放眼望去晴空萬里。校園門口是擁擠的車流,不斷有背書包的學生下來,三三兩兩地前往教學樓。
班里,楚弗唯抵達自己的座位,不經意瞥見同桌韓致遠。她將文具擺好,沒忘記昨天的事,問道“傘呢”
韓致遠的書桌兩側干干凈凈,并未懸掛任何東西。他煞有介事尋覓一番,又在包中搜尋起來,最后一無所獲,答道“好像落在家里。”
他表情淡然,語氣頗隨意,眼睛卻緊盯楚弗唯,一動不動觀察她神色。
楚弗唯氣不打一處來,抗議道“我都提醒過你了。”
她專程發消息,他居然還忘了,儼然是不將她的話放心里。
“他們拿去晾了。”韓致遠誠懇道,“你很著急用我讓人送來”
“那倒沒有。”楚弗唯眉頭一跳,嘆氣道,“算了,再說吧。”
楚弗唯倒不是小氣,連把傘都不愿意送,無奈母親在傘面印上自己名字,留在別人手里怪怪的。但韓致遠估計沒有發現,只要他平時不在學校用,也就無所謂了。
韓致遠聽她不再追問,便知此事告一段落,重新轉過身去。
自從兩人在學生會共同任職后,楚弗唯和韓致遠的關系融洽不少,不是童年時互相折騰的幼稚孩童,也不再是青春期彼此避嫌的生澀少年,更像是團隊合作的靠譜組員,不一定聊得來,但必然信得過。
盡管兩人的謠言日益囂張,但楚弗唯覺得問心無愧,單憑流言蜚語,就要疏遠同伴,多少玩忽職守。
楚弗唯總是自稱主席,稱呼韓致遠為副主席,被何棟取笑官兒不大、官威不小,但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將學生會職位掛在嘴邊,不單是為壓老對手一頭,還像是了正當理由。
一個是主席,一個是副主席,日常相處才合情合理。
韓致遠的桌面向來整齊,現下卻堆積一摞厚冊子,印著密密麻麻的英文小字。
楚弗唯探過頭去,她隨意瞥了一眼,詫異道“這么早就看留學資料”
韓致遠一邊翻閱資料,一邊平靜地回道“對,先確定職業和院校,也好準備申請材料。”
這是私立高中的常規出路,學生本就家境優渥,不需要擔憂學費及食宿,更不用操心全免或半免獎學金。大部分人都會選國外本科,提早規劃語言和申請方向。
他性格嚴謹、擅長謀劃,現在開始研究也正常。
楚弗唯用手撐下巴,好奇道“你未來想做什么”
韓致遠停下翻頁動作,他思考數秒,不緊不慢道“申請大學,應該是商科,再外出實習,在其他公司歷練,然后回集團任職。”
“真無趣。”她撇嘴,“但也算標準路線。”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
不重要,我能做什么很重要。”
或許是年紀漸長,楚弗唯近來時常會胡思亂想,如同觸碰到溫室的透明邊界,猶豫要不要再踏出一步。可能是對安逸大環境的枯燥厭倦,她想要擺脫家庭的溫暖羽翼,試煉一下自身的真實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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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會競選時,她和韓致遠的票數,都有來自家境的加成。
但她現在想知道單憑自己最遠能走到哪里。
楚弗唯趴在桌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轉筆,透著無所事事的閑散。她的睫毛垂下,像初出茅廬的哲學家或詩人,搖擺不定地思索,快要寫下第一句震撼世間的哲思或詩。
韓致遠凝視她片刻,說道“你能做任何事。”
“并沒有,我說的能做什么,不是靠家里資源來做那種,而是我這個人本身能做什么”
楚弗唯將頭枕在胳膊上,她的目光放空,不知飄向何處“不過我也清楚,使用人脈或家世來經營不可恥,只是當下想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當然,冒險總算伴隨風險,沒準此舉僅是富家子弟的無病呻吟,從未體驗過磨難的人自找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