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那可太倒霉啦,我還想在前輩面前好好表現一下呢”她故意擺出一副得意模樣,就連說出丟臉的實話也同樣驕傲,“雖說我的正常發揮在前輩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就是了”
他被這番巨大的落差逗笑了“這是對我的夸獎嗎”
“是的喲,而且也是事實嘶。真冷”
從游泳館正門吹入的晚風迎面而來,毫不留情地鉆進校服外套的空隙之間,本就濕漉漉的發絲簡直快要結冰了,凍得十六夜猛抖了好幾下。
只穿一件外套出門,確實不是明智的選擇。她匆忙跑回了更衣室,用毛衣和更厚的春季校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還來不及重新踏入晚風之中,先聽到的卻是松岡凜意外般的“呃”一聲,害得倏地漲紅了臉。
“我知道我現在的形象是挺怪的。”她嘟噥著的話語仿佛也沾染上了羞恥心作祟的熱氣,“但請前輩不要表現得這么明顯”
“對不起。”
說真的,他只是“呃”了一聲,這已經算是相當溫柔了。畢竟就連十六夜本人,也想對鏡子里的自己發笑。
從左側肩胛骨處的疼痛彌漫到了整個頸肩,害得她完全沒辦法抬起左手。抬不起手,衣袖當然也沒辦法穿進去。
于是,只能任由套頭毛衣套住手臂,織得相當緊實的毛衣下擺尷尬地卡在腰間,而這已經是活動幅度有限的右手東拉西扯后得到的最佳結果了。左側袖子自是空空蕩蕩,只能穿進一只衣袖的外套也勉勉強強掛在肩頭,仍在保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可總有種被北風一吹就會滑落的脆弱感。
對于這番形象,十六夜簡單評價為,遠看像是沒有手的身殘志堅高中生,近看像是軀體變形的身殘志堅高中生,可謂身體與心靈的雙重痛苦,是絕對忍受不了一丁點嘲笑的
“要先噴點止痛藥嗎我包里有。”他提議說,“一直忍耐疼痛,會很難受吧。”
“止痛藥啊我好像也帶了讓我找找看”
說著,十六夜又鉆回了更衣室里,在最下方的儲物柜中拽出背包。不需要費心翻找,她一下子就看到了撒隆巴斯鎮痛劑那標志性的漂亮綠色。
來之前未雨綢繆,她不止帶上了撒隆巴斯噴霧,還把撒隆巴斯貼劑也丟進了背包里。
而在這種時候,最該派上用場的當然是
“請請前輩幫我一下。”
耳朵燙得快要起泡了,不爭氣的手也在抖個不停,不過她還是把貼布遞到了松岡凜的手中。
“后背,我碰不到。”
“好。”
咦。
他遲疑了嗎他沒遲疑嗎完全搞不清了。
說實話,十六夜本是想要給對方設下一點小小的陷阱,可怎么總覺得被多余情感困住的,只有她自己呢
幸好,只要轉過身去,自己的表情就不會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中。可惜同樣的,她也看不到松岡凜了。
似乎聽到身后傳來了細細簌簌的小聲音。偷偷回頭瞄一眼,他居然在游泳館進門處的臺子上找到了一張廢紙,卷成細長的一條,輕輕戳在十六夜的背上。
“貼在這里嗎”
“唔再往上一點點吧,兩公分左右”
“這邊”
“要不然再稍微往左一點”
“應該是這一塊吧。看起來很紅。”
“是的是的”
一下子被碰到了最疼的地方,激得十六夜險些原地跳起。
依然慶幸此刻正背對著松岡凜,否則她吃痛的難看表情肯定會徹底暴露的。
揭開貼布上的防粘塑料紙,撒隆巴斯獨有的氣味倏地變得更加濃郁。十六夜摸了摸鼻尖,盡管知道自己不需要低頭,但還是習慣性地壓低了腦袋。吹入室內的風讓此處也變得有些微涼,釀造痛楚的肌肉卻滾燙發熱。隔著一層冷冷的藥劑貼布,即便是帶著暖意的手指,似乎也顯得不那么溫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