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岡凜把手掌攏成拳頭,輕輕抵著貼布。為了貼得更結實些,不忘在邊角處反復輕壓了幾下。
“把我當成沙包可不行哦,前輩。”
“是弄疼你了嗎”總之還是先道歉,“不好意思。”
“沒有特別疼,但就是覺得被當成沙包了,感覺很怪。”
“抱歉啦。現在ok了。”
“唔多謝前輩”
十六夜像模像樣地沖他鞠了一躬,差點把濕漉漉發梢上殘存的水珠甩到他的身上。
撒隆巴斯貼布在通往醫務室的路上一點一點發揮作用。還記得在集訓正式開始之前就聽泳聯的負責人特別說過,醫務室就位于兩個游泳館之間的第三教學樓的底層,相當好找。
事實證明,唯獨在這件事上,泳聯給出的說法算得上靠譜,雖然途中還是短暫迷路了一小會兒。
“原來前輩也是路癡啊”
走進第三教學樓的時候,十六夜忍不住嘀咕了這么一句,言語間帶著些許不可忽視的竊喜。
“不”松岡凜以一種很微妙的目光盯著她,“我剛才是在跟著你走。”
“哈”簡直難以置信,“可我剛才也在跟在前輩走吧”
醫務室近在眼前,他們的腳步卻不自覺地同時頓了半秒鐘,
誰也沒辦法解釋這詭異的現實。
但既然順利抵達了目的地,期間也只是繞了一點遠路真的只有一點點而已喲實際上沒有耽誤任何事,再去糾結究竟誰才是帶錯路的那一方,其實也沒有必要。
總是十六夜覺得很沒必要就是了
趕緊小跑到門前,輕輕推開大門。醫務室這會兒并沒有其他人在,校醫看起來也不太忙的樣子。
簡單說明了一下在比賽中遇到的情況以及舊傷,校醫便著手檢查起了她的頸肩與后背,精準地戳中了藏在貼布下的疼痛源頭,力道卻是一點不減,直達肌肉深層的痛感瞬間讓十六夜覺得自己快要靈魂出竅了。
真的。只差那么一點點,她就要從第三視角欣賞這個世界了
“肌肉拉傷了,還是要注意休息,最好去運動康復科好好看一下。”校醫在筆記本上唰啦唰啦寫著什么,“這個部位之前就勞損過對吧要是想要繼續游泳的話,傷沒好就不要過度訓練了。”
“可是我沒有過度訓練我現在的訓練強度只是輕度,而且舊傷也好得差不多了。”
十六夜小聲替自己辯解,在醫生面前她總會有些不自在的心虛感。
“但現在看起來恢復情況不太好。你真的沒有勉強自己嗎,或者不久前也拉傷過,還是做引體向上做上癮了”
真的會有人對引體向上這種非得使勁到咬牙切齒才能完成不可的動作上癮嗎
這最后的一種可能性,絕對是校醫惡趣味的玩笑。
正想矢口否認,藏在撒隆巴斯貼布下的肌肉又開始痛起來了。隱隱的,卻固執的。
很忽然的,她想到,這樣的痛感確實在不久之前體驗過。
不是十幾分鐘前在泳池中的不久之前,也不是上學期末結束最后一次高強度訓練后的不久之前。
而是更近些、卻也略顯遙遠的某一天,她所感受到的
藏在食指內側的傷口已褪去了瘡痂,只余留淡淡棕色的一道傷疤。這道疤痕也將在數十日之后消失無蹤。
猛得一顫,忽得感覺大腦和意識也變得清明了幾分。小說家愛用的“如同閃電擊中身體”的這一形容,大概就是這么一回事了。
“從樹上掉下來,情急之下只用左手抓住樹枝才沒摔到地上這種情況,算是勉強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