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淞下意識瞄向路城山,答道“12缸發動機的阿波羅ie改裝的賽車,我只覺得我夠幸運。”
確實,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開到這樣的車。
記者又問“關于燃油車到電動車的轉化,你作為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代燃油車賽車手,你個人的感受可以簡單說說嗎”
這是個敏感話題,路城山換了只手拎頭盔,盯著裴淞的眼睛。
“我”裴淞快速和路城山對視了一下,他舔舔嘴唇,扶了下帽檐。
裴淞說“我個人的感受是,像我的一個老朋友,它漸漸地,從一個我熟悉的,粗糙的、脾氣很臭、大小毛病一堆的損友,變成了精致的仿生人。”
“”記者一時間說不出話。
顯然,記者沒想到裴淞會這樣回答。關于這個問題,記者聽到的多是嘆惋,例如電機的模擬聲浪,以及內燃機歷史的悲哀。
裴淞說完這句話也沉默了,只剩下嘈雜的環境音,大工小工們和后勤組核對消耗品的數量,輪胎、剎車盤片
精致的仿生人。
啟動會使用生物鎖,會自動駕駛,會主動規避事故,甚至會在路口預判行人而減速。
在記者愣怔之際,路城山不管不顧直接入鏡,把裴淞摟著拉了過來,同時對記者說“不好意思今天就到這里。”
記者“啊”了聲,還沒來得及多說兩句,后面的大工和小工就堵上來,熟練地掛上歉意的笑容。
“我說錯話了嗎”裴淞問。
“沒有。”路城山把他鴨舌帽摘下來自己戴上,“閉眼。”
裴淞聽話地閉上眼,路城山替他把頭套戴好,頭盔也戴回去。按上hans的按鈕,再調整一下和肩墊的位置。
路城山說“你說得很好,但是說到這里就可以了。”
裴淞不解“為什么”
路城山重新將他賽服領口的魔術貼撕開,又貼緊了些“再說下去,要影響你自己心態了,上車。”
“哦。”裴淞扭頭坐進阿波羅里。
說好的采訪,兩句話就撤了,另一家記者則直接被拒之門外,孫經理用職業微笑送給記者一套車隊紀念貼紙,眼含抱歉地將其送走。
接著,練習賽開始了。
和f1的練習賽一樣,這個階段所有車手自由下賽道跑圈,取每個人的最快成績來排序,最快成績的排序就是排位賽的發車位置。
裴淞坐在車里,等著路城山的指令下賽道。
裴淞等了起碼三分鐘,通話器里路城山還是沒有通知他進入賽道。他有點急了,這車底盤低,他的視角只能看見別人的腰,這會兒烏泱泱的人擋著,他也看不見路城山。
終于,通話器響了。
“阿波羅車手你好,這里是控制臺。”
裴淞趕緊“工程師你好,通話器正常,我能下賽道了嗎”
“通話器正常。”路城山站在控制臺前面,偏頭看向房中間停車的位置,說,“別急,再等等,等其他人把賽道跑熱。”
“練習賽的時間不多。”裴淞說。
他聽著賽道上一輛輛車飛馳出去,心急如焚。他是滿載油,油箱滿的,意味著車重,意味著肯定會慢一點。
然而路城山他在等的,是那輛賽道版保時捷919,那輛車還沒下賽道,就說明k車隊的工程師也在等。
那就等,路城山有的是耐心。
對方也想在飛行圈跑到最熱的路面,看誰比誰按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