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淞超乖地坐在床角,眨巴眼睛“路工。”
“那個導致超時的維修組組員是阿楠,一個新員工。”路城山走到他面前,拉過椅子坐下,對他說,“阿楠挺愧疚的,他當時在擰你后輪的螺栓,他擔心沒擰緊,就多擰了兩下,超時了。”
裴淞搖搖頭“沒事的,我就是當時那一下太難受了。”
“他想讓我代他,跟你說聲抱歉。”路城山稍微弓了些腰,和裴淞平視著,“但是,裴淞,我們是一個團隊,這個團隊里的成員,都只是擁有一些技能的普通人,我們都會犯錯。今天是阿楠犯錯,他超時維修,明天可能是我犯錯,可能是姜蝶,也可能會是你,團隊的意義之一,是包容所有可以被原諒的錯誤。”
裴淞點頭“我明白,沒關系,我也會在賽道上撞車,這次是我們倒霉。”
路城山說,“不僅我們倒霉,df車隊的倉房也出問題了,他們是升降臺故障,只能升不能降,車升上去了下不來。”
“噗。”裴淞笑出聲,“怪不得他們排位賽開的是備用車。”
路城山挪開視線,他想說的已經說完了。他的夙愿很簡單,一個齊心協力的賽車團隊,去輔助一個沖鋒陷陣的賽車手。
有些車手會把團隊看做“服務”,認為自己是凌駕于團隊之上的人。所以路城山干脆直接親自坐上車隊食物鏈頂端,從根源上杜絕此類現象。
不過還好,裴淞可能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是整個賽車團隊的核心之一。
因為作為團隊核心,在自己的房間的床沒法睡覺的時候,會另開一間房,而不是跑來和工程師擠。
裴淞對自己的定義,可能和小工一樣。
來打工的,能開上賽車,就會很開心。
總工程師強大且可靠,所以略微有點黏他,也是合理。
他安心鉆進路城山的被窩里,干凈又暖烘烘的被窩,沒有汗味兒。路城山把窗簾拉緊了些,然后折回床邊,在他旁邊躺下。
“路工早點睡。”旁邊的人忽然說了一句。
路城山是平躺的,他偏頭看過去,裴淞側身面朝他,嘟囔完那句話后,翻了個身,睡著了。
路城山閉上眼睛,自己向床沿的方向挪了挪。
他其實不太想讓裴淞這樣毫不戒備地靠近自己,第一次帶他回家過夜,是事急從權,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擁抱他,是情感沖動,這次,真的沒有其他說辭了。
路城山是gay,他自己知道。
同時他也清楚明白,自己旁邊躺著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熊孩子。
他需要保持成年人的清醒,他反復告誡自己,裴淞只是個小孩子,孩子還小。慢慢地在這樣的自我催眠里入睡。
“路工”
他睜眼,陡然一驚,迅速向旁邊躲開。
原因無他,裴淞一只手按在他枕頭上,另一只手扶在他肩膀,看樣子是在試圖把他晃醒。
所以距離非常近,臉和臉的距離可能只有兩寸。
“路工”裴淞又喚了他一聲,“快起來,我們要遲到了”
“什么”路城山伸手去摸手機,然而裴淞先他一步,按亮了他自己的手機屏幕,給他看,“九點整了路工,十點就是正賽了。”
路城山這回完全清醒了。
“我鬧”
“你鬧鐘被我搶先一步按掉了”裴淞得意道,“被鬧鐘叫醒,簡直是清晨的極刑,所以由我來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