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大樹一樣,遮蔽了前面所有的風雪,還撕了塊布料給時晏當作遮風兜帽,當小腿流血處的紗布,明明聲音聽起來也很少年,卻照顧得面面俱到。
天寬地闊,無邊無際的荒雪中,兩個半大少年繼續往前走。薄暮西斜,周遭暗藏危機無數,間或聽到風雪嗚咽聲,他們就像兩個可憐相依的小動物。
不一會兒,就在時晏呼吸進一步減弱,胡思亂想著自己現在死了能不能穿回現代之際。
所有聲音忽然一停。
這是一種危險的直覺,不詳從脊髓爬上,時晏瞬間睜開眼睛,血腥氣撲面而來。
一個衣衫破爛,青面獠牙的男人向他們逼近。
長長的尖牙破唇而出,他身形高大而陰詭,四肢長得超出常人比例,看著就讓人心生不適。雙眸赤紅,宛如一頭野獸。
他該是沒什么智力的,但殘存的意識讓他知道對付兩個人不能大意,逼近的速度緩慢,魔氣卻慢慢腐蝕了周遭一片雪地。
時晏心臟一跳。這是什么喪尸
楚問塵下頜繃緊,似聽到他心音,輕聲吐出二字“人煞。”
邪氣入體,常人成煞,修士墮魔。
眼前這男人,很顯然就是成了邪孽,衣衫破爛恐怕是因為才和修士或常人打斗過,那細長的尖牙,或許才吞吃過跳動的心臟。
楚問塵將時晏輕柔地放到了一旁,嘴上漫不經心道“擋住眼。”
兩人流落荒野,身上什么庇護的法寶靈劍都沒有,有也用光了,而楚問塵只身對上身高九尺的邪煞,竟然眼也不眨。
時晏那股勁緩過來了,慌忙反應過來,這人真能對付嗎
該跑就跑,別送人頭啊,兄弟
他正要病歪歪地起身,就猝不及防地被濺了一身鮮血,與此同時,那猙獰要撲過來的男人緩緩倒地,發出“撲通”一聲響,一枚冰錐從汨汨流血的胸口處緩慢消散。
這邪煞流血也是怪異的黑紫色,蔓延之處散出腐爛泥土味道。
時晏“”
如果要用文字形容此刻時晏的表情,那就是倆字兒佩服。
驚險度過,等到轉眸,時晏這才有心思去認真觀察來到異世界后碰到的第一個人。
客觀來說,長得巨好看。
就連時晏這種沒什么審美能力的直男,都能夸上一句芝蘭玉樹,皎月清潔。
黑發,淺眸,是種很特別的眸色,介于琥珀和茶色之間,情緒沉淀時大概會泛起淡淡的褐色。因為才對上妖邪,眼神很淡漠冰冷,倒是和溫柔的音色有所不同。
左邊眼尾旁,長了顆小小的淚痣,不偏,不倚,位置雅得很。
比方才遇上人煞時,更不詳的預感來臨。
時晏冷汗狂下“兄弟你叫”
“少爺連我的姓名都忘了嗎”少年揚起眼尾直視時晏,不緊不慢,溫和答,“楚問塵。”
完蛋,穿書了。
為什么還碰上的是楚問塵這棵小黑心蓮,現在他真溫柔還是假溫柔,黑化了嗎
看時晏一副像是被嚇傻的樣子,楚問塵大概以為他是真被人煞嚇到了,笑了笑,輕飄飄說“人煞沒有靈識,向來形影單只出現,應該是沒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時晏不用害怕。
時晏“哦,好。”
可他很害怕。
又怕人,又怕人煞。
他對這個世界的兇殘有了認知,虛弱問“這個人煞從哪來的啊”
如果是碰巧遇到,那他們也太倒霉了。
“不清楚,”楚問塵頓了頓,說,“或許是因為你流的血,邪煞本就是邪物,最愛修士的靈血。”
時晏
他看了眼還在冒血的小腿,越發欲哭無淚了。
楚問塵或許以為他是真被嚇怕了,心不在焉地安慰道“但邪煞也有好處,他們的血能入藥,體能煉丹。平常修士如果拎了邪煞頭顱回去,還能領到一定的靈石獎賞。”
他邊講解著,那邪煞的尸體像是附和一般,鮮血臭氣越發不可聞。
一股一股惡心在時晏胃里翻涌,他臉色泛白,楚問塵停了聲音,笑說“哦,少爺見不得這些的。”
寒冰從男人腳后跟一寸一寸上爬,一直覆蓋到了頭頂,全副冰封。
這些冰受靈識驅動,跟著楚問塵的腳步,一路將男人送到了化凍的湖邊。
隨后,楚問塵一腳踹下,“撲通”,無數魚蝦競相跳出,爭食男人逐漸腐爛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