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晏一梗,只能回答“不是。”
方少爺“嗚嗚嗚。”
下半夜,方少爺不敢睡覺,時晏和楚問塵只能守在這里,一人站門外,一人在房內,半個時辰一換班。
時晏感覺自己很像上夜班的社畜,還是不給發工資的那種,嘆氣,有點兒悲傷和憂愁,“這就是正道使者的代價嗎”
“是吧,”楚問塵懶散地接他話,“都進入正派仙門了,自然要做好為生民立命的準備。”
因為那場夢魘,方少爺卻是再難睡著了,像是直覺楚問塵不是一個好惹的善茬,就光逮著時晏一個人薅。問天問地,山南海北,話題從風花雪月扯到人生哲理。
例如“仙長,你們日常訓練很辛苦嗎平常比試會不會傷人性命啊”
時晏沒有這方面記憶,默默梗住了,自己都很懷疑地回復“嗯,或許”
夜半三更,守在里面,時晏昏昏欲睡。
方少爺還想拉著他嘮嗑,已經從日常,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仙長,你說,生存和死亡,是不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方少爺賊憂愁,“我先前只是埋頭考取功名,從來不去想生死之事,直到命運推著我到了這一刻,我才明白,之前我過得有多么糊涂。”
時晏“”
他想說,兄弟,你不該拉著我討論這問題。或許該找幾百年后的一位朋友,莎士比亞,那才是你的知己。
最終只是沉沉地吸了口氣“是的。”
語氣很深沉,“快睡吧。”
從漫長枯燥的對話中,時晏得知了,方少爺大名叫方文卓,年方十九,才中了秀才,就要娶妻的年紀。若非被突如其來的魔煞耽擱,幾日后就是他大婚的日子。
脂陽鎮有敲更人,每隔一時辰敲一次,街上悠悠傳來梆子聲,一慢四快。
“咚咚咚咚咚”
已是五更天,凌晨三點了。時晏昏昏欲睡,想去用水洗把臉清醒一下。而且,也快到和楚問塵換班的時辰了。
方文卓方才還和他說過話,因為心神不寧,每次換班都得和他說一聲。然而現在沒了動靜,時晏心想他睡著了,就想著去看一眼再換班。
屏風已經撤掉,但為了遮光,還是垂了半截簾子下來,隨著走近,時晏心臟忽然重重撞擊起了胸腔。
被種太不詳的預感裹挾,時晏快步走過去,迅速掀開了簾子
簾內,方少爺臉漲通紅,脖頸爆起了血管,一團說人不像人,說鬼不像鬼的生物正趴在他的肩膀上,青筋畢露的手掐在他脖子處,已經把他掐得翻起了白眼,發出微弱的“嗬嗬”聲。
那團怪物沒有眼睛,但像是察覺到了時晏的到來,僅存有形的一只手立即放過了方文卓,轉頭沖時晏而來
時晏一驚躲過,劍碰在那怪物身子上,發出像是金屬撞擊的聲音。
“楚問塵”時晏重重地喊了一聲,焦躁地對戰,可這團東西跟刀槍不入似的,僅有的一只手指甲長而彎,泛著流膿汁般的黑紫色,時晏還不得不時刻提起心防防止被抓到。
方少爺好容易清醒了過來,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脖頸,雙腿打顫,第一反應是往后縮。
黑漆漆的夜晚,外頭仿佛憑空起了風,怒號不斷,窗欞發出“噼啪”的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