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下意識地后退,掌中白蠟桿伸縮抖動,抽、點、抖、扎、攔,一根棍棒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然而視野中的少年捕快看似不緊不慢,卻每一次都準確地格擋在長棍之上。楊真的腳步穩定而輕巧,猶如一只在外圍踱步的幼虎。
白蠟桿丈余長,要想準確地擊中對方,必須采用細膩的掌控。刀鞘雖短,每一次格擋卻必須耗費巨大的力氣才能保持身體的平衡。
原本大開大合的長兵和刀走險鋒的短兵在這場決斗里角色互換。
雨點般的撞擊聲中,常威陡然收回白蠟桿,一手執頭,一手執尾,彎棍如張弓,瞬間把棍棒彈出。
楊真只覺得面前猛地一空,消失的棍頭隨即又帶著尖利的呼嘯自斜下方撲面而來,他的毛發在這一刻都悚然直立,身體本能地后仰,棍頭擦著他的胸口和鼻尖掠過,帶起的烈風讓他覺得自己像是被重重地抽了一個巴掌,耳中一陣嗡鳴。
“喵一——”李貓兒不懂得戰斗,只看到楊真被一棍抽倒在地,憤怒得一雙瞳孔都變成了豎起的梭子,她突地跳躍起來,撲上了常威的肩膀,張口就咬。
“滾開!”
常威一抖胳膊,把李貓兒遠遠地甩飛出去,長棍高高揚起,沖著還未起身的楊真猛然砸下。
“呯!”
楊真側身,棍頭重重地砸在他的身側。這一棍勢大力沉,因此打空后再變招的凝滯時間也變得長了一些,楊真探手便抓住了近在咫尺的棍頭,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沖著常威沉聲問道:“打的很開心么?”
他的帽子掉在地上,頭發也顯得有些松散,只是眼神里少了些平日的跳脫,多了些難掩的冷厲,隨后他呲了呲潔白的尖牙:“現在,輪到我了!”
常威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面色漲紅,他已經很努力地在向回抽白蠟桿,只是棍頭被握在那少年手中紋絲不動,天知道對方看似瘦小的身軀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力氣。
“還給你!”
楊真猛地撒手,腳步向前疾沖,身體跟隨著白蠟桿向前移動,比棍棒倒退的速度更快。
幼虎長成了猛虎,也學會了該如何正確捕食。
常威踉蹌后退,眼見少年欺至近前,只得丟開棍棒,大吼一聲,雙拳擊出。
迎面而來的,也是一雙拳頭。
拳對拳。
呯呯呯呯……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已經互相交換了十多招,拳面砸上拳面,沒有任何取巧的機會,只剩下最原始最野蠻的速度力量的對拼。
常威起初便立足不穩,此刻在楊真的壓制下更是不斷地后退,劇烈的痛楚不斷地從拳頭和手腕上傳來,他覺得自己的骨頭大約已經碎了,可是為什么對面的少年依然沒有疲態,攻勢依然無窮無盡?
又是一拳,楊真突破他的防守,重重地捶擊在他的胸膛上,骨骼碎裂的聲音響起,鮮血從他口中噴灑出來。
“關……門!”常威的身體癱軟下來,口中喃喃道。
楊真偏頭閃過鮮血,矮身弓步,雙拳如牛角般轟然頂出,常威的胸膛陷落下去,整個人倒飛而出,沿著地面一路滑行到一眾身著紅色喜服的家仆腳下。
“放……開……我……爹……”
他仰臉望天,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似乎感受到兒子生命漸漸逝去的痛苦,被眾人壓制住的僵尸忽然雙目赤紅,仰天長嘯。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