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錐破風,發出嘯叫,呂書吏沒料到張鳳竟然轉頭向自己出手,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溫舒。”老主簿大驚失聲,面上血色唰地褪去。
就連正與僵尸纏斗的楊真聽到驚呼也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見呂書吏呆立原地連閃躲都忘了,心中霎時一片冰涼:“這書蟲兒要死了?”
“嘭!”
他走神才片刻,僵尸便撞開雜物,狠狠地轟擊在他的身側,直接把他撞得離地飛起,摔了個七葷八素。
也虧得這僵尸才變化不久,尚未懂得如何戰斗,否則兩爪下去,只怕要將楊真開膛破肚。
楊真在地上滾了幾滾,衣衫上下都是菜汁泥土,又酸又臭。他撐起身子,順手提起旁邊一口水缸,舉起來把里面剩下的半缸水朝自己身上一澆,反手把水缸砸向僵尸。
“咚咣!”僵尸揮爪撞開水缸,認定了楊真繼續追趕。
“我去你他……”
他業已沒空觀察呂書吏死沒死了,好在既沒聽見慘叫又沒聽見老主簿哭,大抵還在茍活。楊真咒罵一聲,魚躍閃過僵尸,抓起一根先那些家仆們逃跑時丟下的繩子,返轉過來沖著僵尸劈頭蓋臉抽打過去。
呂書吏沒死。
飛錐飛至近前,卻在他身前莫名止住。呂書吏偷偷地睜開左眼,就見飛錐像是一只懸停振翅的蜜蜂,在他眼前三尺左右的地方嗡鳴不絕,他不知緣故,抬手就要去捏。
張鳳大吃一驚,操控著飛錐急轉,鉆向呂書吏后腦,卻依舊懸停在三尺之外。
張鳳不信邪,連連改變飛錐的路線,可惜無論他從哪個方向進攻,飛錐都無法接近這書呆子的身體,仿佛對方周圍籠罩著一個無形堅固的大桶。
呂書吏大著膽子,隨著飛錐屢屢轉身去捉,始終又把握不住飛錐的去向。
“浩然氣……”老主簿長舒了一口氣,又驚又喜,“溫舒,你練成了?”
“我不知道。”呂書吏誠實地回答。他確實在修習儒家的浩然之氣,只是這門功法既不需要鍛煉拳腳,也不需要吐納冥思,只需每日讀書反省,培養心境就行。
因此他根本不曉得自己修行到了哪個地步。
“儒家五境,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老主簿畢竟出身百家經院,比呂書吏更能看出他的境界,語氣里滿是贊嘆,“三尺浩然氣,你這已經是踏進修身的門檻了。”
“浩然氣?”
張鳳的震驚不亞于老主簿,浩然之氣,天下至剛,能修成者無一不是心智堅定、宏愿博大的儒家大賢,這區區鄉下土狍、小鎮呆物,竟然也能修成浩然氣?
可是事實不由得他不信,練氣巔峰的飛錐破不開對方的護體之氣,除了那些儒門大賢的浩然氣,哪里還能找到這種至剛至正,毫無破綻的烏龜殼?
“吾侄溫舒,君子也,勝吾多矣。”老主簿心滿意足地哈哈大笑,渾然不顧自己全身浴血。
正如天下間各種排名一般,雖說儒家不喜爭斗,意在教化道德、施行仁政,但仍有好事者給儒家的五個境界也找出了五個稱呼,分別叫作“秀士、君子、鴻儒、大賢、圣人”。
老主簿說呂書吏是君子,便是相當于修真者的筑基境界,或者武者的先天境界,自然是比他自己的練氣境界要高的去了。
理論上說比張鳳還要強。
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呂溫舒,修行境界竟是在場眾人間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