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劍面色漲紅,變招橫斬,楊真后退一步再次閃過。
那些家仆幫閑和伙計們不懂劍術,只見徐劍一柄長劍揮舞的寒光閃閃花團錦簇,而先前那小子則不斷左躲右閃,只當自己家少爺勝券在握,紛紛出聲喝彩。
快活樓中,馬月白已經揮手讓花魁娘子退下。
他一直關注著這里,本來還饒有興趣地想看一下楊真,此刻卻不滿地搖了搖頭。
“既然勝券在手,又何必再戲弄對方?終究還是頑童心性。”
不過下一刻,他發現有人闖入他關注的范圍,略微感知,便探明了對方的身份,頓時皺起眉頭:“打了小的來了老的?”
唇角升起一抹冷笑,馬月白的身形在原地陡然消失。
肉鋪前面,楊真的注意力已經放在不遠處匆匆趕來的幾名老者身上,手中刀鞘隨意地格擋開徐劍的劍刃,啪的一聲抽在對方后背,抽得徐劍踉蹌地朝前飛撲。
趕過來的幾名老者,個個腳步沉穩氣息綿長,尤其是最前面那人,雙目神光內斂,乍一看就像是個普通人,其實行動之間毫無破綻,只怕是已經摸到了先天的門檻。
“這江湖中果然臥虎藏龍。”楊真暗道一聲,忽然感覺到那老者正用一種模糊的氣息遙遙地鎖定了自己,不禁握緊了掌中刀,心中大為戒備。
徐劍從地上爬起來,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跟楊真差的甚遠,正納悶為何馬月白還不出現,沒想到抬頭恰好看到這一行人,霎時又驚又喜:“爹!你怎么在這兒?”
“劍兒過來。”
為首那老者沖徐劍招招手,先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家仆和幫閑,語氣淡淡:“主辱仆死,少爺在前拼殺,你們居然躲于后方。”
“見過五長老,請五長老恕罪。”家仆和幫閑立刻跪了一地。
“罪不可赦,若是少爺出了閃失,你們誰能擔當的起。”五長老背后的一位老者斥責道,“滾回去,各自領家法三十。”
這時眾人口中的五長老才把目光投向楊真:“你是何人,膽敢對劍兒出手?我念你年幼無知,跪下求饒,自斷一臂,然后滾吧。”
“你是他爹?”楊真身形后撤,腳步微弓,右手搭上刀柄,反唇相譏道,“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還敢頂嘴?那就去死!”
五長老臉上怒色一閃即逝,朝著幾丈外的楊真一拳擊出。
這一拳打出毫無聲息,前方卻掀起呼嘯的勁風,勁風凝聚成團,撕裂空氣直撲楊真。
“隔空傷敵,先天高手。”
楊真聽到風聲破空,濃眉緊鎖,他看不到拳風在那里,只得翻身朝一旁躍出。
“嘭!”
楊真剛剛離開原地,地面上便泥土四濺,原地陡然凹陷下去,出現一個二尺見方,一尺多深的大坑。
他腦子里飛快地轉動著父親對于先天高手的描述,拔出鱷吻刀,丟開刀鞘,身形如猿猴般左右閃動向前縱躍。
“先天高手對于后天來說,能夠將內氣化為真氣御于體外,催鋒裂地,如臂使指。況且真氣橫空,無形無色,相當于把后天武者變成了一個盲人。即便能夠聽風辯位,對戰之中也已落在后手。因此以后天搏先天,機會微乎及微。”
所謂的微乎及微,就是比對方的反應更快,突入對方三尺以內,以性命相搏。
即便如此,能夠臻至先天武者的,哪一個又是易于之輩?
楊真心中閃動著這樣的念頭,好斗的血脈反而沸騰起來。
五長老冷冷地看著他接近,長袖微動,一把鐵蓮子已經從袖中落入手心。
恰在這時,一襲白衣不知從何處而來,阻擋在二人之間。
“月叔?”
徐劍驚喜過望,只當是自己果然解開了馬月白給他設置的謎題。
馬月白原本鳳目微闔,聽得他的呼喊,眉心皺起,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眼中無喜也無怒,而徐劍整個人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抬升起來,在五長老的面前皺縮成一團,隨后像是一個被大力壓榨的橘子,陡然爆裂成漫天的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