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一愣,自動為他這句話加上一個“了”。父母不在了,原來如此。沒想到張阿姨這次直接給他找了個這樣的相親對象。
葉嘉無措,“抱歉。”
他應該是誤會了什么,沈知韞盯著他柔軟的眼睛,眼底有些笑意,沒有解釋。
這不是他和葉嘉第一次見面。
看樣子,葉嘉已經不記得他了。
兩年前,沈父受邀來海大參加校慶,他工作繁忙,抽不出時間,便讓沈知韞代替他來。總之所謂的校慶,到最后也是為了捐款。
華騰這次捐了七千萬。
幾位校董陪在他身邊,隨他一同逛校園,笑吟吟地,紅光滿面。
葉嘉是當年的志愿者,少年骨架尚未長開,穿著白體恤、牛仔褲,站在樹蔭下等朋友,紅馬甲勾勒出窄瘦流利的腰線,清冷干凈的一張臉,笑起來眼睛彎彎,唇邊弧度下陷,莫名的柔軟乖巧。
作為貴賓,校慶當天各處都很亂,大禮堂人影綽綽,沈知韞找了個清凈角落,散漫的等待助理進來找他。
角落燈光昏暗。
校慶開場,是一首鋼琴獨奏。
昏蒙蒙的光線中,有人擠了過來,沈知韞漫不經心的垂眼,一束光線恰好灑來,葉嘉拿著手機,正在回消息,聲音很輕、柔和“我在禮堂里面,暫時沒法出去,你們先去吃飯吧。”
他沒發現這角落里不止自己一個人。
沈知韞也沒有提醒,而是靜靜倚著墻壁,不咸不淡的撩起眼皮,黑沉沉的眼眸在黑暗中有些情緒起伏,繼續盯著他看。
聽他小聲對那頭說“不用給我帶,我聽完曲子再出去。”
那一天,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后,安靜的聽完了開場曲。
接著,助理急匆匆找來,葉嘉疑惑回頭,與他陌生又短促的對視了一眼。
臨上車前,沈知韞看了眼窗外,意料之中的,沒有再看到那抹背影。
這之后的一切,便像校慶當天一樣,全部亂了套。
沈父車禍昏迷,退居海外。
華騰風雨飄搖,他臨危受命。
內部殘酷的權力斗爭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人的理智,瘋狂膨脹的欲望讓沈大伯下了死手,沈知韞身在局中,面無表情地送走了沈墨。
自此,局勢明了。
沈大伯再也無法翻身。
心神從無窮盡的紛亂、爭斗中落定,耳邊的詛咒謾罵,換做咖啡廳內嘈雜卻平靜的人聲。
空氣中飄來清甜的香味,一杯香草拿鐵被推了過來。
沈知韞掀起眼皮,葉嘉坐在咖啡館昏黃的光線下,一如兩年前,卻沒了當年的輕松、愉快,面上一片低落的疲憊。
“那我父母那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見他們嗎”他認真地問。
沈知韞看著他,內心深處向下陷落的深淵,莫名止住了些蔓延的速度。
他指腹緩緩摩挲著溫熱的杯壁,眸色幽黑、深邃,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奇、下著雪的午后,點頭,聲音也含了笑。
“當然。”
只是幫眼前的小家伙一個忙而已。
葉嘉燦然微笑,眼尾輕巧的弧度洇著水光,唇瓣也漫開有顏色的淺紅,他垂眼望來,桃花眼里映出了沈知韞的模樣。
“謝謝你,知韞哥。”他說。
耳邊有一瞬的寂靜。
緊接著。
各色聲音盡數涌入鼓膜。
就當是全了兩年前那場緣分。
沈知韞平靜的想。
至于一個月后,期限結束,他會離開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