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發了這句,還在斟酌怎么說,嚴正洲已經把投標書發了過來,又補充了一句。
招標書還沒出來,我給你的只是個草案,還有下調的空間,你幫我看看他怎么說。
謝景只好把后面打的刪掉,重新寫。
你還沒睡嗎
現在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過了一會兒,嚴正洲才回他。
昨天有份文件還沒整理,早起去公司。
你睡吧。
好,中午好好休息,你缺覺的話會頭痛。
謝景等了一會兒,感覺心臟有些不太舒服,再看一眼健康手表,已經提示了房顫。
他起身去吃了顆藥。
謝景是早產兒,先天心臟不好,這些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雖然不能自愈,但好在不算嚴重,日常吃藥好好預后就沒什么事。
也因為這樣,這幾年爸媽問起他和嚴正洲怎么樣了,他都是報喜不報憂。
如果讓他們知道
謝景心亂如麻。
叮的一聲,屏幕亮起,跳出一條新短信。
謝景原本以為是嚴正洲的回復,掃了一眼,驚訝地發現是穆山顯發來的。
明天我有時間,你呢
原來是約見面的時間。
有的,我那天都有空。
晚上七點,你到了就先進去。
說著,穆山顯給他發了個餐廳的定位。
好。
謝景點開看了一眼,發現這里離他家、離穆氏集團挺近,差不多十五分鐘的車程。
他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穆總這么早就去上班嗎
穆山顯沒有回答,謝景也沒想著能跟他聊聊天,剛要放下手機,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
謝景愣了兩秒,才接起,“喂”
“我也沒那么熱愛工作。”穆山顯關上水龍頭,“剛洗漱完,等會兒去跑步,你呢”
“什么”
穆山顯頗有耐心,“我說,你也是剛起”
他從衛生間出來,腳步聲忽遠忽近,話音落下后,耳邊傳來包裝袋被撕開的聲音,應該是穆山顯在沖泡咖啡。直飲機的水流聲咕嘟咕嘟,嘩啦嘩啦,悅耳動聽。
“我”謝景看了眼身上的睡衣,低低地嗯了一聲,“我也剛起,等下出去吃早飯。”
不知為何,穆山顯輕輕笑了笑。
謝景不知道他是不是察覺了什么,有些局促。
但穆山顯沒有多言,“知道了,那明天見”
“好,明天見。”
穆山顯掛了電話。
謝景放下手機,呼出一口氣。
或許他潛意識里并不想讓人覺得他是個可憐蟲,所以才撒了那一句謊,但反而顯得更可悲。
沒過多久,穆山顯發來了一張圖片。
謝景剛點進短信頁面,指尖就頓住了。
穆山顯大概是路過書房時順手一拍,所以有些隨意。透過半掩著的門,棕褐色的墻壁上掛著一張已經裱了框的畫,些許陽光從書房半開的窗透進來,落在畫布上,那是他畫的雨夜。
謝景把圖片保存,放大縮小來來回回看了很久,細細地觀察花上的水珠,手背上粗糙的紋路,那些他用筆觸留下的痕跡。
他看了一會兒,好像心也變得寧靜。
沒過多久,他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