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顯確認了幾遍,才確定這不是幻覺。
那角很小,絨絨的,約莫大拇指長,泛著淡淡的銀色的光,在昏暗的角落里算不上隱密。說來也奇怪,方才那么久,穆山顯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就好像是下過一場雨,撥開細密的綠葉,才驚覺長出了一片片新鮮的春筍。
穆山顯抬手,然而就在他快要觸到發絲的瞬間,那雙閃爍著銀色光芒的角像是碰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似的,光芒迅速褪了下去。很快,就與黑暗融為一體,徹底不見蹤影。
“”
等他再觸碰時,指尖從發絲和空氣中穿梭而過,好像剛才的一幕只是他的錯覺。
“怎么了”
謝景沒聽懂他剛才說了什么,但看穆山顯的表情古怪,一時間也有些緊張和不安。
“沒什么。”穆山顯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只是還不明確。他按下思緒,順著摸了摸謝景些微汗濕的發,“疼嗎”
謝景還以為他要說什么重要的事,卻沒想到話鋒一轉,轉到了自己身上。剛才糊里糊涂的什么話都能說得出來,但到了清醒的時候,遲到的羞恥感和尷尬感就瞬間涌了上來。
他把臉撇了過去,干巴巴地說“不疼。”
說不疼是假的,他自己說完也覺得怪丟臉,默不作聲地把蓋著的衣服拉高捂住整個頭。
恨不得和黑暗融為一體。
穆山顯一陣好笑,他裸著上半身靠在謝景身旁,食指勾著把衣服拉下一點,便露出一雙漂亮清澈的杏眼。謝景眨著眼睛看著他,也不說話,羞澀的、親昵的氛圍緩緩流動著。
他手指將衣服又勾下一截,在謝景唇上留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結束后,穆山顯問他“想吃些什么”
謝景不知不覺又把衣服拉了回去,只是留了一雙含著春水的眼,默默地看著穆山顯。
“不餓”他模模糊糊地說,“渴。”
“知道了。”
穆山顯摸了摸他的頭發,把山洞前遮擋的葉簾掛了起來,光線從外面偷偷地灑了進來,束狀的光隱隱照出空氣中浮動的灰塵。
保溫壺里的熱水滾燙,他放在一旁等著涼到適口的溫度。黑獅不知不覺地從精神圖景里跑了出來,剛想往謝景那里鉆,就被穆山顯揪著脖子一把按在了地上。
黑獅雖然是精神體,但也有三百斤的重量,穆山顯單手按著他跟玩一樣,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只有胳膊處能看到因發力拱起的筋脈。
“別挑釁我。”他低聲警告。
黑獅被按倒在地,露出了脆弱的腹部,但依舊不肯服軟,那雙金色的瞳孔緊緊聚焦著,瞳仁縮成兩個小點,喉嚨里還不停發出低吼聲。
穆山顯的精神圖景剛才一直是關閉的,沒有和謝景的完成結合,這種近在咫尺卻不能“標記”的滋味讓黑獅也倍感煎熬和焦躁。
精神體和正常的動物不同,它們不會產生俗世的性的欲望,但這并不代表結
合后的哨兵向導他們的精神體也不需要交流。親昵的觸碰能讓它們感到舒適,本能地想要占有。
但穆山顯顯然并沒有和它“分享”的愛好,黑獅察覺之后,逐漸不安、威脅,甚至是焦躁。
他們名義上是一體,但各自有著各自的思想,并沒有完全融合,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又彼此影響。穆山顯對精神體的敵意,以及傲慢獨占的態度,又在黑獅身上得到了一比一的繼承。
占有與掠奪是進化賦予他們的本能。
黑獅被按在地上按了十分鐘,嗓子里的低吼聲才慢慢地消了下去。穆山顯松手后,它雖然表情還帶著點不服氣,但也沒有再向剛才那樣挑釁對方,自己在洞外找了個地方趴著,目光遙遙地望著一旁的謝景。
處于結合熱的哨兵對著伴侶有著非同一般的占有欲,就像是雄獅圈地盤一樣。以前穆山顯還能允許它近身蹭一蹭謝景,但是今時今日是不可能了,別說靠近,它但凡敢跨進山洞,哪怕只是一只爪子,都有可能惹怒對方。
熱水已經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