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再醒來時,已經接近五更了,天色還是一片昏黑,冬日里烏鴉出來覓食都晚了一些。他這一覺睡得比之前還要沉,雖然只睡了兩個時辰,但起來時精神都好了不少。
說來也奇怪,他睡了一整天,吃了頓飯、批了會兒奏折的功夫,竟然又睡著了。弄得謝景都忍不住想,是不是這段時間太累,才會一直犯困。
蜀桐倒是挺高興的,陛下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她就已經很滿足了,恨不得早朝都不要上,在寢宮里好好休息,把精神重新養回來。
但只有今天的朝會推不得。
昨夜孟千舟回去后,聯系了幾位親近的朝中大臣,雖然不理解陛下的用意,但這些都是衷心的臣子,幾人一商量,準備在早朝上提起此事,彼此配合著唱個紅白臉。
宸王既然舉薦了孟千舟,自然不會反對,但再怎么樣,他必須到場,點下這個頭。
蜀桐幫他束發時,謝景便撐著太陽穴輕輕揉著,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蜀桐詫異地啊了一聲。
“陛下您這是下巴怎么有個印子”
他睜開眼,銅鏡里的人也望向他,白皙的臉上隱約透出一點血色。那兩片唇顏色一如既往地偏淡,只有下唇染著一點結痂的深紅。
謝景愣了愣,下頜角處隱隱露出淺淺的指印。他下意識摸了摸,不痛。
他不記得留下了這樣的印子。
謝景微微沉默,貧瘠的認知里并沒有告訴他這是什么,又如何應對。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解釋“大概是太暖了,有些上火。”
蜀桐也是個愣愣的,隨她主子,謝景說什么就是什么,一點懷疑都不帶的。
“也是我大意了,許是昨晚忘了給門窗開條縫通風。”她連忙道,“我等下就叫保寧去煮金銀花茶,袪袪火氣,可不能生出潰瘍來。”
謝景嗯了一聲。
蜀桐把碎發別進去,戴上發冠,簪上固定用的金簪。謝景慣性地偏過頭,目光落在一旁的書桌上,忽然一頓。
“蜀桐”
“哎。”
“書桌,你幫我整理過了么”
蜀桐正小心地梳理著冠上垂下來的玉珠,左看右看都對自己的手藝十分滿意,聞言愣了一下。
“陛下,您的書桌我和保寧都是從來不碰的,也不讓任何人打理。”她頓時緊張了起來,“是少了什么嗎昨夜是我守夜,未曾看到有人來。”
謝景沒有說話,只走過去翻了翻。
奏折擺放得整整齊齊,處理好的都堆在左手處,右手邊放著硯臺,朱筆已經清洗好掛在一旁的筆架上,連擺放在第幾位都是順著他的習慣。
看上去,就像是他批改過后的樣子。
謝景拿起一本,不知怎么的,在指尖即將翻開的剎那,他心中猶豫、搖擺了一瞬。
直到蜀桐的一句“陛下”,他才回過神,翻過了那一頁,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
“”
他松了口氣,但不怎么的,又有些失落。
“宿主,您真不去啊”017無聊地看著錄像,“今天這早朝可不好開,孟千舟是文官,謝景派自己的親信上前線,不管孟千舟能不能干成這件事,其他人心里也會有疙瘩”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