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山顯靠在榻上,一手枕著后腦勺一手握著一卷書,聲音懶洋洋的,昏昏欲睡。
昨天他剛被人一群人彈劾,今天順勢躲懶不參加早朝,也很符合他把持朝政的攝政王形象。
“那萬一這事辦不成呢”
“辦不成,他這皇帝也沒必要再當下去。”穆山顯散漫道,“趁早退位讓賢,也是條活路。”
017“”
這話說的,好像通宵幫忙補作業的那個人不是他似的,那朱批都帶著故意,全是穆山顯自己的筆跡。要不是掂量著謝景現在壓力大,最后還是放了他一馬,這會兒拿到批改過的奏折的大臣看到上面的字跡,估計魂都得嚇飛。
它砸吧了兩聲,看了會兒朝堂吵架,那群老頭文縐縐的吵得它頭都疼了,只能沒話找話。
“宿主,您打算什么時候處理掉孟千舟”
要是等他把沈知雪帶回來,就麻煩了。
其實在這三個渣男里,嚴正洲最英俊,只是家境太差,妥妥鳳凰男小白臉;許少粱家世好,武力值高,但是腦子不太行,眼光也差一點。
孟千舟是其中綜合指數最高的,外形條件上佳,能力和身體素質也都很不錯,要不然也能一路干到皇帝的位置。要說初始配置嘛,也是最優的,畢竟和懿帝一起長大,患難與共,即便不是愛人關系,情誼也是非比尋常的。
但就是這么一副優秀的牌盤,愣生生給打得稀巴爛,他不僅要愛,也還要權,嚴正洲這種渣男在孟千舟面前都得甘拜下風。
以往他們動手的時間都比較靠后,確認謝景感情逐漸抽離后才會開始處理。但這次的劇情不太一樣,017總覺得,還是早點下手為好。
穆山顯翻了個身,把書蓋在臉上。
青黑色逐漸褪去,天邊泛起了光。今日天氣好,天上沒什么云彩,太陽一出來瞬間照亮了大半片土地。暖色的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身上,像是一件明黃的柔軟的毯子。
他半瞇著眼,墨香縈繞在鼻尖。
“不著急。”
朝會從卯時開到巳時,宸王不在,宸王陣營的意識到了什么,默不作聲沒有表態;以孟千舟等人為首的忠君之臣和另外一派暗含鬼胎的吵得嘴皮子上下翻飛,空氣里不是飄著灰塵就是唾沫。
謝景也不管,任由這群人吵著嚷著,他坐在上頭有紗簾擋著,反正沒人看也沒人敢看,連坐姿都不用太規矩。蜀桐擔心他腰坐久了不舒服,還特意加了個軟墊,但底下站著開會的就沒有這么幸運了,近三個時辰的會議,年輕點的還能撐,不怕累,年紀大的幾乎是一邊擦汗一邊嚷嚷,說完身體還得晃蕩兩下。
眼看著皇帝沒有結束這場紛亂的意思,甚至還打算留他們用午膳,午后明書房好繼續議事,一些頑固分子身體也實在是熬不過去了,一開始絕不退讓的囂張氣勢也退了下去。
此事重大,想要明后再議,已是不可能的了。
等到早朝結束,孟千舟已被任命為都虞候,與其他兩位武將一起出征,三日后出發。職位雖然不高,但謝景給了他極大的自由和權利,就先斬后奏、監察巡檢這一項,指揮使在他跟前下命令,都得好好度量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這三日,穆山顯充分貫徹了攝政王的特權,早朝一概不去,訪客一率不會,要么就是在家看書練武,要么就是去馬場兜圈狩獵,過得十分恣意。
眨眼間,就到了出征的日子。
孟千舟穿著一身戰甲,是一匹難尋的汗血寶馬,雖然是文官,卻透著一股威嚴之勢。他跟前是兩位指揮使,身后是茫茫大軍,漫天飛舞的雪在深色的盔甲上染成一層白色。隔著厚實沉重的靴子,都能感覺到積雪滲進來的寒氣。
孟千舟拉住韁繩,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城樓。
謝景應該是不會來了。
他神色微微黯淡。
以往大戰出征,皇帝都會送至城門處,好鼓舞士氣。只是謝景身體不好,最吹不得北風,這兩天咳嗽聲就沒聽過。孟千舟本來還指望著今天出個艷陽天,好歹讓他臨走之前再見謝景一面。
但還是沒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