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宸王也是,謝景和他下了幾局,不覺得他是完全不會的樣子,但要說他會,卻又總在很多時候亂下一氣,把自己下入死局。
謝景只好舍了自己做好的局面,轉回去“救”他,幾番下來,把他都搞得暈頭轉向,臨了,對面的人氣定神閑地把子一扔,承認自己輸了。
輸是輸了,怎么還輸得這樣理直氣壯
謝景也實在不能懂。
收拾殘局間,穆山顯便靠在一旁喝甜湯。
他這幾次進宮,都說是來與陛下切磋棋藝、共賞佳茶的。他說得很清楚明白,既然是佳茶,謝景便不好拿尋常的龍井來糊弄他,只能拿那日請他喝的“梅間雪”待客。
梅間雪這雖然是采今年新雪烹煮的,但也不是什么新雪都可以。需得梅園里那幾枝白梅花蕊間的,這樣采回去才有梅花的香氣。
謝景自己的余量也不多,都是很珍惜地喝的,除去宸王之外,還能品嘗到的人就只剩下了喜公子。眼下宸王幾次厚臉皮地找他討茶喝,而且每回來一盞茶都還不夠,跟牛飲水一樣,一下把他的存量喝掉了大半。算一算,宸王若是再來幾次,喜公子就連殘渣都喝不上了。
謝景臉上笑盈盈地,并不說什么,等晚上穆山顯換了身裝扮過去時,謝景靠在床頭生悶氣。等喜公子追問緣由時,他便竹筒倒豆子一樣嘩啦啦一通說,最后說著說著,又委屈地哭了。
穆山顯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只得一邊忍著笑安慰他,一邊教他如何對付宸王。但嘴上哄得好好的,第二天,還是又以宸王身份進了宮。
謝景對著宸王這個身份,自然露不出一個黑臉來。但他也有對策,今日不等穆山顯開口,他就搶著說廚房做了一道甜湯,味道尚佳,想必宸王喝茶也喝膩了,不如來嘗一嘗甜湯的風味。
穆山顯便裝著正經地答應了,話音落下,謝景眉間不動聲色地舒展了開來。
蜀桐做的甜湯味道尚可,只是容易膩,穆山顯象征地嘗了下味道,之后就放到了一旁。
兩人換色,重新布局。
這一輪穆山顯執白子,謝景執黑子,按照規矩,黑棋先下,白棋隨后。
謝景隨手放了一處,聊家常一樣地道“說起來,京中似是有些傳聞,還是關于兄長的,竟說年后王府要添一位宸王妃了,只是不知是哪家女子。我聽著十分胡鬧,已經派人去查是何處傳來的傳聞了。”
穆山顯放下一子,“倒也不是胡鬧。”
話音落罷,謝景手微微一頓。
午后氣氛融洽溫和,謝景眸中閃過一絲情緒,不著痕跡地落在白子一旁,“兄長看上了哪家的女子怎么也不同我說一聲。父皇去之前,你正當好年紀,本應那時候議親的。可惜為了我、為了景國拖延到哎,總之是我對不住你。”
宸王不同他說的原因其實他也心知肚明,宸王娶妻是一件大事,女方的家世身份格外關鍵,稍有不慎就可能改變眼下的局勢。
想到這兒,謝景心揪了起來。
“說這些做什么。”穆山顯知道他在套話,四兩撥千斤地推了回去,并不上套。
謝景隱隱聽出些什么,淺淺笑了起來。
“看兄長的意思,應該是近年來才成的快告訴我罷,弟弟好幫你相看,合適便叫保寧取了筆來,即可給你們賜婚。”
他委婉探問不成,便換了撒嬌的招式,言語間好像和宸王真是一對親兄弟一般。
穆山顯慢悠悠地下完一子,等到他用到上手晃手臂這一招,才終于松了口,眉眼含著微微的笑意道“我的妻子,怎么要弟弟幫我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