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永安宮,才稍微有了些人氣。
保寧太監領著他一路入內,走過無數道富有情致的回廊走廊,最后推開了明書房的門。
沈知雪剛要邁過門檻,忽然又停住腳步,望向一旁立地不動的保寧。
“陛下問什么你便答什么,我勸你不要耍小花招”保寧冷冰冰道,“進去吧。”
沈知雪瞥了眼寂靜的明書房,并不知道里面等待著自己的是什么,但是走到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最后邁步走了進去。
“噠。”
一聲清脆的棋子落盤聲在耳畔響起。
沈知雪往里走了幾步,外廳與里間之間掛著兩片柔霧一般的紗簾,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只能隱約看見一個身影坐在小桌前,看著有些消瘦,像是在獨自對弈。
難道這位就是景國皇帝可是聽聞他身體不好,恐怕手無縛雞之力,這樣的人竟然敢單獨放他進來還是說,背后有詐
一瞬間,沈知雪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
有其主必有其仆,他手里的太監尚且不是省油的燈,何況是在宸王手下討生活的君主能活這么久都沒被宸王取而代之,想必有幾分本事,不容小覷。
“請進吧,沈公子。”
里頭的人忽然抬了抬手,說道。
沈知雪思緒被打斷,四下看了看,確認明書房里沒有別的路,才向前走去。
穿過月牙白色的紗簾,他緩緩抬頭,看到了景懿帝的真容
那是一個面容清俊的年輕人,眉眼清秀溫柔,舉手投足盡是一股書卷氣。
倘若在街上擦肩而過,沈知雪想,自己一定猜不到身旁的這個人竟然是景國的國君。
“坐罷。”那年輕人聲音也溫柔,像流水咚咚淌過,仿佛能把人的心都泡軟,
叫對方生不出一點脾氣,“你喜歡執黑子還是白子”
沈知雪瞥了眼棋盤,搖搖頭。
“我不會下棋。”
“無妨,試試吧。”謝景把黑子的棋罐放到對面的座位上,道,“我小時候也不會下,但母后說下棋靜心,我才堅持了下來。母后離世后,宮中生活繁瑣無味,我便時常下棋打發時間。”
沈知雪在原地杵了一會兒,確認那張空著的軟墊上沒有私藏暗器,才慢慢坐了下去。
他拾起一枚黑子,隨意下在了空白的位置。
謝景也不說他下得好不好、對不對,跟著下了一枚白子。沈知雪說自己不會下棋一點都沒有謙虛,不假思索地又隨意下了一處。
如此,兩人竟然還有來有往了十數回。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了,對方是在給他喂棋。不,說喂棋也不對,只是稍有謙讓。
沈知雪實在不明白此人到底在想什么,要殺要剮總該給個痛快,就算是和前幾日的神秘人一般,是來找他談生意的,也該透出幾分意思來。
可是景國皇帝這樣聲勢浩大地把他傳了過來,又鋪好了這樣一局棋,卻一句多余的話都不肯透露,難道是真的為了解悶
他無法理解。
最后,這張對弈自然是沈知雪落敗。
“我說過,我不會下。”他道。
謝景卻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