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穆山顯約他出來的時候,謝景未必都有空。他這段時間很忙,既要辦展覽還要準備畫集,每晚上11點多才能洗漱睡覺。但穆山顯打電話來問他有沒有空,他又什么都忘了,只顧著點頭。
談話間,謝景的那杯咖啡端了上來。
咖啡的香氣里裹挾著濃烈的水果香,黑莓的酸甜,盛夏的橙子味,甜味經久不散,越回越甘。
謝景握著咖啡杯小口小口地抿著品嘗時,穆山顯微垂著眼,一刻不錯地注視著他。
這一瞬間,他的目光可以說是很柔和、溫情。
謝景抬起頭,穆山顯眼底的情感依舊沒有散去,那樣的眼神出現在一張冷淡的臉上,心臟很難不觸動。他張了張唇,想說些什么,就在他開口的那一瞬間,穆山顯又斂去了目光。
謝景有點遺憾,但話已經到了嘴邊,也只能順著說下去,“我聽阿姨說,你前幾天感冒了,嚴重嗎為什么沒有告訴我呢”
冬春交替期間,特別容易著涼,穆山顯上上周的時候就已經有感冒跡象了,不過那時候不嚴重,只是有些咳嗽,兩人見面時謝景也沒有發覺。
上周穆山顯去外地出了趟差,誰料出差的地方碰上寒流、大降溫,為了方便,他沒有準備厚衣服,一下飛機就吹了個透心涼。
因著開會時間緊迫,待的時間也不長,穆山顯吞了兩顆感冒藥就沒再在意。誰料起來就發了低燒,他本就有些咳嗽,又吹了一晚上的空調,第二天喉嚨跟塞了打濕的棉花球、啞得不行。
那兩天,穆山顯沒有和謝景打電話,只說自己工作忙。他這么說,謝景當然不會懷疑,還讓他注意身體,小心著涼。
結果等穆山顯回來,他的病都快好得差不多了。
要不是穆曼安前兩天給他打了個電話,謝景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也不會今天約穆山顯出來
經過這半年的相處,謝景對穆山顯也并非一無所知,他發覺穆山顯秩序感比較強,不喜歡被打亂計劃。謝景在這段關系里是很主動,但依舊是穆山顯把控著一切,決定前進后退還是止步不前。
他們最常約會的時間是周五下午,以及周六。其他時間除非有特別緊要的事情要見面談,基本約不出穆山顯,就算給他打電話,也會被拒絕。
謝景是硬生生等到了周三,才把人約出來的。
“沒什么。”穆山顯道,“一點小感冒而已,不想讓你擔心,現在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話雖然這么說
“可是,”謝景微微蹙眉,“你這樣什么都不說,我才會更擔心。而且我聽阿姨說,你去醫院掛水的時候都沒有人陪護。”
“真的沒什么。”穆山顯不欲與他爭吵,便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我帶了助理,只不過自己能看著點滴
,就不用麻煩別人了。”
謝景反問“那我也是別人嗎”
他說完這句,穆山顯就沉默了。
兩人相顧無言了許久。
謝景撇過頭,低聲說“a市和b市之間不過五個小時的車程,坐飛機就更近了。我就算再忙再忙,一個晚上的時間也是抽得出來的。”
他心里還有幾句話沒有說出來,但是他們現在的關系,又不是那么合適。就像剛才那默契的沉默一樣,不是他不期待不想要穆山顯回一句“你當然不是”,而是有些話現在沒到時候。
不合時宜的問題,只會讓兩個人尷尬。
穆山顯這番回答本身上沒有任何毛病,一個小感冒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病,何必惹旁人擔心
謝景也知道這很正常,但不妨礙他不甘心。
“穆哥,不知道為什么,你明明待我很親近,可是有時候我還是會覺得離你好遠。”謝景想了想,還是說,“我知道那場車禍改變了許多,我想讓你快樂一些,也希望你能多信任我一點,多依賴我一點。還是我太貪心了嗎你是真的開心嗎我不希望你是勉強,那不是我的初衷。”
他的說得很認真,聽者很難不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