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拿著菜單離開了。
焦棠捧著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向齊禮,“我今天早上沒編故事,那是真事。要糖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判我死刑的是我爸,我媽去世了,我媽是個作曲家,那天我演奏的第一段鼓就是我媽的作品。我來這里,是我被趕出來了,因為我妹妹心情不好。”
風吹著懸掛在燒烤攤上的燈,熾白燈光晃了下,落到焦棠的眼睛里,她的眼睛里有一些濕潤。
齊禮到嘴邊的嘲諷戛然而止。
焦棠抿了下唇,斂起了那點悲傷,轉而目光誠懇,“我有六年沒碰過鼓,鼓是我媽教給我的,我媽去世后我就沒勇氣碰了。那天我去燕山音樂節是第一次看你們的演出,對于我個人來說,很震撼,音樂的力量很強大,能給人帶來希望。”
“對于剃掉頭發扮男生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欺騙了你們。我沒有什么壞心思,我只是想再碰一次音樂。”焦棠又給他倒上了水,也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今晚,我本來想過去跟你道歉,對不起。”
她實在太過于誠懇了,眼神誠懇,語氣誠懇。
如果這些都是演的,那她還進什么樂隊可以直接去做演員了,保準能大紅。
齊禮指尖一叩桌面,抱臂垂下了睫毛,語調冷淡,“你來找我就說這些”
焦棠看著他的睫毛尖,思索了一下說,“理想,不應該這么輕易地熄滅。”
齊禮嗤笑出聲,焦棠沒笑,她用誠懇又認真的目光注視著他,“夏天樂隊,是一些人的理想。”
齊禮斂起了笑。
炒青菜和疙瘩湯上的很快,青菜比想象中的好吃,米飯用的米也很香。不知道是焦棠太久沒正經吃飯,還是確實食材好,她斯斯文文吃完了滿滿一碗飯,一大盤青菜。起身結賬,回來時,她從錢包里拿出兩百塊放到桌子上給齊禮做醫藥費,便離開了。
齊禮警惕心強,人又傲慢清高。焦棠不能靠太近,適可而止,否則可能會適得其反。
齊禮看著那兩百塊和空盤子陷入沉思。
席宇是狂奔而來,跑的呼哧帶喘,扶著桌子喝了一杯水才說出話,“人走了,什么都沒有說。他是你什么人怎么突然打上門了這桌子上哪來的錢”
席宇伸手去拿對面茶杯底下壓著的現金,齊禮微一傾身,手臂長占據優勢徑直抽走了錢裝進了褲兜,“我的手機呢樂器還好嗎”
席宇從褲兜里摸出齊禮的手機遞給他,“樂器沒事,那人沒破壞我們的工作室。可能警察到的及時,什么都沒碰壞,簽個字就走了。那是誰呀車牌號很牛逼,那種車牌普通人掛不上吧”
“普通人,只不過車買的早。”齊禮握著手機在手心里轉了一下,往后一仰靠進了椅子里,“拿你身份證給我開個房間,我今晚住酒店,轉錢給你。”
齊禮不愿意說,席宇沒有再繼續猜測對方的身份,拉開椅子坐下,這才發現少了一個人,“焦棠呢被你罵走了”
“我罵她干什么我是那種無差別攻擊的人”齊禮掀起眼皮乜斜席宇,“她有事先走了,有煙嗎”
“你對女生就像秋風掃落葉般冷酷無情,絕不讓女生靠近你半步。”席宇從褲兜里摸出煙盒和打火機遞給齊禮,打量桌子上的東西,招手讓老板拿菜單過來,“不過你做的對,我以前眼光短淺了,女生就是雷,以后還是繼續無情著吧,至少事業能保住。”
“不是所有女生都是雷。”齊禮拿出一支煙松松地含在唇間,微一垂著頭,銀色頭發垂落到他冷白的額頭上,耷拉在艷麗的血痕之上。他按著塑料打火機,火苗沖上來卷上了香煙,他吸了一下懶洋洋地往后仰靠。
“誰不是雷”席宇抬眼審視齊禮,齊禮怎么轉性了他不是對女生避之唯恐不及
齊禮看著天空濃重的烏云散去,隨著他的呼吸,淡薄的白色煙霧直直往上,他抬手把打火機扔到了桌子上,“明天早上我會發澄清,處理好這件事,還樂隊清白。”
“啊”席宇更震驚,清高傲慢不屑于解釋的齊禮,居然要出面解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鍵盤手不找了,我可以兼任鍵盤,邀請焦棠進隊,以后夏天樂隊固定成員三個。”齊禮瘦長的手指輕彈白色香煙,煙灰飄飄蕩蕩跌入風里。他拖著受傷的腳坐直,揚起了傲慢的下頜,他冷白的額頭上一道鮮紅的血線,俊美到明艷的一張臉招搖地落在光下,“踩不死我,那就別怪我回去把他們都殺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