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嫁前,徐若芝聽了好些風言風語后犯起了邪心左性,將自己悶在閨房里怮哭了一場,還將閨房內的器具陳設通通砸了個干凈。
寧氏慌忙趕去勸阻徐若芝。
“將來只要姑爺爭氣,說不準也能給你拿回個誥命夫人的名頭,你何必總要跟瑛瑛那個賤蹄子慪氣,各人自有各人的前程呢。”她苦口婆心地說道。
徐若芝伏在自家娘親的懷中,淚盈盈地說道“我是嫡女,緣何會被一個出身卑賤的庶女死死的壓在身下自從瑛瑛嫁去了承恩侯府后,都不把我和母親放在眼里了,著實是可惡。”
前些日子薛懷沖冠一怒為瑛瑛,在歸寧的日子里下了徐御史的臉面,可把徐御史氣出了個好歹來,私底下把寧氏和徐若芝怒罵了好幾回。
寧氏為了討得夫君的歡心,也為了牢牢占據徐家的主母的位置,便不得已放下身段將小桃的賣身契還給了瑛瑛。
昔年瑛瑛卑微怯懦的連直視著寧氏的勇氣都沒有,如今卻搖身一變,從山雞變成了枝頭上的鳳凰。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看她風光,將來如何卻沒人能料準。”寧氏如此說道。
在母親的柔聲勸慰之下,徐若芝才漸漸地收起了眼淚,將那顆追名逐利的心暫時的壓下。
出閣前,承恩侯府已讓人送了厚禮上門,瑛瑛與薛懷并以夫妻名義送了一套價值不菲的頭面以作添妝禮。
可徐若芝卻不屑地說道“這一套頭面還沒有瑛瑛回門那一日穿戴在鬢發間的好呢,她就拿這樣腌臜的東西來打發我”
身邊的丫鬟和婆子都不敢深勸。
大婚時,薛懷抽不出空來赴宴,瑛瑛便陪著龐氏來徐家觀禮。
高家的幾個婦人言辭爽利,又有幾分爭名逐利的心思,一瞧見龐氏高貴威嚴的氣勢,便笑著迎上前與她說話。
龐氏懶怠交際,便只讓瑛瑛與這些婦人小姐們周旋。
嘰嘰喳喳的話里比夏日里悶熱的驚雷聲還要再引人厭煩幾分,可瑛瑛代表的又是承恩侯府的體面,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小心來對待這些呱噪的婦人們。
高家的人嘴毒,見徐家只拉出了六十抬嫁妝,便嗤笑著說道“原以為徐御史家財力雄厚,如今瞧來也不過爾爾。”
龐氏顧忌著親家的顏面,便為徐家人說了幾句好話,那些才不敢太過造次。
婚宴行到尾聲的時候,方才下值的薛懷竟也騎著馬趕來了徐府,他風姿綽約地坐于棗紅色駿馬之上,緋紅色官袍上的鶴紋圖案經風搖曳后仿佛要蹁躚起飛一般。
高家有幾個族親來自鄉野,并不知曉京城內的人事,見狀便指著薛懷挺朗的背影問“這位小郎君生的好生俊俏,是何許人也”
便有幾個婦人答話道“這便是承恩侯世子薛懷,人生的俊俏不說,性子更是溫潤如玉、仁善有德。”
論起他有無婚配一事時,方才那答話的婦人先瞧了眼石階上姿容清麗的瑛瑛,而后便緩緩搖了搖頭道:“以承恩侯世子的圣眷,尚主一事本是該水到渠成,誰成想竟半路殺出來個徐家的庶女,兩人一起掉入了溪澗之中,便有了肌膚之親。”
族親們聞言也為了薛懷嘆息感慨了一番。
眾人的目光好似游移在薛懷身上的蛇信子,幾乎要將他里里外外地探究個清楚。
幸而薛懷習慣了被人如此審視與注目,步伐依舊沉穩如風。
片刻后,她便頂著眾人灼熱的目光,一徑走到了瑛瑛身前,闊別數日忽而開口問她“我聽詩書說,今日的午膳是你晨起時親手做下的。”
瑛瑛正站在迎風口,黃昏時分的烈日仍高懸在天穹之中,曬的她白皙的兩頰都透出了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