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英武高大的身軀與女子姣美如柳般的身形極為殊異,皇叔與皇侄女之間的親密觸碰本也該點到為止。
可對于李承禮來說,往后此生他不會再有機會這般肆無忌憚地與他心愛的女子獨處一室。
他格外貪戀此息與柔嘉緊貼著的時刻。
三兩步的距離便已走到了床榻之前,層層疊疊的床帳如覆在李承禮心上的枷鎖一般,催著他將柔嘉放到了軟被之上。
他坐在床榻邊沿,神色專注地打量了柔嘉一番,而后便不可自抑地露出了兩分笑影。
“傻柔嘉,那薛懷當真就這般好嗎”
話出口的剎那,他渾身上下的血骨都在以“酸澀嫉恨”的名義瘋狂叫囂著。
他當然嫉妒薛懷,
這人不僅得了柔嘉的歡心,還惹得柔嘉如此傷心落淚。
他怎么敢
天剛蒙蒙亮時。
龐氏連夜囑咐好廚娘,要她們做上一桌豐盛的早膳,就當是為瑛瑛與薛懷踐行。
瑛瑛只用了半碗百合粥便欲退到一旁服侍龐氏用膳。
龐氏還沒有發話,薛懷卻極罕見地破了自己“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擱下手里的筷箸道“母親不在意這點虛禮,你快坐下用膳吧。”
他是脫口而出,也是真的不愿讓瑛瑛勞累。
昨兒瑛瑛收拾行李收拾到了后半夜,她雖特地放輕了動作,可薛懷卻神智清明得沒有半分困意。
他只得起身勸瑛瑛不必這般勞心勞神、事事妥帖,此去江南應有半年的功夫耗在來回的路途之上,若是缺衣少食,自可在沿路買下。
瑛瑛卻頂著那雙水靈靈的透亮杏眸,含笑著與薛懷說“我怕夫君用不慣外頭買來的衣衫鞋襪。”
薛懷這才定睛往地上的箱籠里瞧去,六個箱籠里有五個都是他的貼身衣物與書籍書冊,瑛瑛自己的私物只占了一只箱籠。
“撤掉三只,多放些你的衣衫首飾。”薛懷眉宇間滯澀不已,顯然是不愿意讓瑛瑛委屈了自己。
瑛瑛卻笑道“妾身自去江南只是為了照顧夫君而已,帶這么多衣衫首飾做什么倒是夫君您身負官差而趕赴江南,俗話說得好,先敬羅衫后敬人,您若是穿戴的不體面,只怕差事不好辦呢。”
一席話說的薛懷啞口無言。
圣人書上時常提及女子要端莊賢惠,萬事以夫君為先。可眼前天壤之別的箱籠之分,卻好似一記狠辣的掌風向薛懷拂去,燒的他臉頰滾燙無比。
寅時一刻。
薛懷還是支使著詩書和五經撤下了三只箱籠。
思緒緩緩籠回,薛懷瞥了一眼身側笑意盈盈的瑛瑛,不知為何竟是覺得心口憋悶不已,當下便道“母親,您說是嗎”
龐氏撞上自家兒子嗔怪般的目光,慌忙上前把瑛瑛按回了團凳之中,并道“好孩子,快坐下用膳吧,不然懷哥兒要把我身上盯出兩個窟窿來了。”
話落,祝氏與李氏也忍不住笑道“娶了妻的人就是不一樣,我們懷哥兒也會心疼媳婦兒了。”
長輩的促狹調笑聲臊得薛懷只一心顧著悶頭吃飯,連瑛瑛也紅了雙靨,莫名地比平常多吃了半碗素粥。
早膳用罷,龐氏與祝氏等人便將薛懷與瑛瑛送出了前院,薛老太太因不忍與長孫的分別之苦,便推辭著不肯出來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