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的眉宇里盡是惆悵之色,說話時卻還要端著幾分不愿讓瑛瑛擔憂的笑意。
“老狐貍就是老狐貍。倒是可惜了張生的一條命。”薛懷嘆息般說道。
白日里他拿來威脅王啟安的賬簿正出自張生之手。
自薛懷住進知府府邸之后,便暗地里擲下銀子探聽王啟安身邊心腹的性子。
寧致陰狠莫測,倒是這個李然十分好拿捏。
張生與他在賭場里相遇,不過設下幾個圈套便與他熟識,往后幾天更是日日飲酒作樂。
也不知張生用了何等法子,竟能偷走李然手邊的賬簿,那賬簿里記載著王啟安與二教九流勾結的罪證。
只是這點罪證不足以揪出王啟安身后的大蛇來。
所以薛懷才會以小博大,想用手邊的賬簿去搏出王啟安的信任來。
只是縱橫官場許久的王啟安又豈是這么容易拿捏的人
他立時便把難題拋給了薛懷,若是薛懷愿意娶他的女兒,與他成為一家人,自是最好。
若是薛懷不愿意,也恕他難以將賑災之銀交給薛懷。
“平妻”薛懷冷聲出口,話里的譏誚意味不加遮掩。
瑛瑛自然也不愿意讓薛懷娶別的女子做平妻,可王啟安私下里的動作也極為狠辣,不僅揪出了張生,還把對他忠心耿耿的李然一并殺了。
握在薛懷手里的賬簿已成了他唯一的機會。
踟躕之下,薛懷便提筆給周景然寫了信,醞釀了近半個時辰,卻仍是想不好措辭。
“我娶不了平妻,難道周大人就娶得了嗎”薛懷面露惆悵,修長的玉指叩在桌案之上,一下一下的韻律彰顯出他此刻的煩憂來。
薛懷的話語總是點到即止,瑛瑛卻能細致地揣摩到薛懷話里的深意。
她冷眼瞧著薛懷對娶王啟安女兒一事沒有半分猶豫的模樣,便知曉他此刻的疑惑是出自周景然身上。
他在擔心什么莫非是怕周景然會休棄了鄒氏后娶王啟安的平妻
“夫君若是硬拉著周景然一同入王啟安的局,王啟安可會心存懷疑”瑛瑛問。
薛懷卻道“方才我已和王啟安提起過周景然了,瞧著那老狐貍的意思,不論是我還是周景然,只要愿意娶他的女兒,他便會拉我們上他的那一搜賊船。”
“那夫君在害怕什么”瑛瑛柔聲問。
薛懷半晌無語,腦海里天人交戰了一番,最后匯成一句“我怕我會對不起周夫人。”
短暫的接觸之中,他已大致摸清楚了周景然的性子。
他是個為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犧牲一個鄒氏而將數千災民救于水火之中,這樣的交換他必然愿意。
最后,薛懷還是提筆寫下了這封信,將王啟安的條件告訴了周景然。
大約六日之后,他便收到了周景然的回信。
薛懷難得露出幾分猶豫,思來想去還是與瑛瑛一同翻看了周景然寄來的信件。
那細小的紙張正寫著
“我已與鄒氏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