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是丫鬟如此怨聲載道,那幾個不分晝夜蹲守瑛瑛的暗衛們也經手了一場巨大的考驗。
這些人從業十年,每一日都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一個不小心便會殞命在旁人的刀刃之上。
蹲守女眷這樣的活計于他們而言無異于是在放松身心,瑛瑛也不愛出門,他們這五個人只需每隔四個時辰換一輪班即可。
這批暗衛們都是自小經手過完備訓練的人,不僅對頂上的主子忠心耿耿,武藝也十分高強。
因長年累月地在外漂泊賣命,他們最忌諱的就是與人交從過密,所以大部分的暗衛都喜歡安靜。
甚至可以說,他們害怕喧鬧,害怕人聲鼎沸。
誰也不知瑛瑛是中了什么邪,竟每一日都要領了數十個聒噪的市井婦人上門,日日都要聊到深更半夜。
吵得這些暗衛們不得安寧,前兩日尚且還能捂著耳朵忍耐一二,可后面幾天卻是忍無可忍,只覺得頭重腳輕的厲害。
“我倒寧可去護送那一批送去西北的贓物,也不想聽這些婦人扯東扯西。”說話的人是這批暗衛里的首領,平日里為人心思縝密,甚少有如此情緒外露的時候。
另外兩個暗衛感同身受般地望向了他,此時他們的耳畔還回蕩著一墻之隔內傳來的仿佛能震破天際般的歡聲笑語。
連綿不斷的嘈雜聲響,已是讓他們難以招架。
又過了一個時辰,不知是哪個暗衛莫名地說了一句“我們也不一定要這么近的蹲守薛夫人吧退到院落外的那棵樹上也是個好法子。”
素來喜靜的暗衛首領以默認的態度應允了此事。
之后,這批暗衛們便退避到了宅院外頭的古樹之上。
可瑛瑛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仍是日夜不分地將周圍的市井婦人們喚到了自己的寢屋之中。
這一日,更有兩個素來不對盤的婦人們在瑛瑛房里爭執了起來,起先還只是打嘴仗,后來卻開始摔茶盞和砸瓷瓶。
鬧出來的噪音讓那些蹲守的暗衛們苦不堪言。
更有一個暗衛忍不住吐槽起了瑛瑛“這位薛夫人怎么性子這般軟弱還能讓別人在她家里砸她的東西。”
首領搖頭,默然無語。
這場喧鬧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等到夜色深重的時候,才瞧見那幾個婦人從瑛瑛的寢屋里走了出來。
婦人們魚貫而出,個個臉上都洋溢著鮮活的喜色。
這些暗衛們
并不擅于察言觀色,也不會探究人心,此時的他們尚且不知曉這些婦人們臉上洋溢著的笑意是因何緣由。
直到第二日的午時,暗衛們換了班之后,卻還是不見瑛瑛的身影若換了平時,瑛瑛早已坐在臨窗大炕上做起了針線,可今日支摘窗卻是緊緊闔起。
暗衛們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便立刻闖進內院,不顧小桃們的驚呼聲,便一徑往寢屋里沖了進去。
空蕩蕩的寢屋里哪里還有瑛瑛的身影
為首的暗衛臉色慘白無比,只道“定是昨夜那群婦人歸家時除了岔子。”
此時的瑛瑛已喬裝打扮了一番,并避過了王啟安設下的所有耳目,坐上了前往桃水縣的馬車。
她已吩咐過小桃,讓她帶著芳華與芳韻尋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
王啟安安排的暗衛在發現她不見了以后必然會把全部的經歷放在尋找瑛瑛上面,倒不至于和幾個丫鬟過不去。
大約一個多時辰之后,她所在的馬車便停在了刺史府門前。
此時的刺史府內仍是安置著許多流離失所的災民,她慌忙走進內院去尋鄒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