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也聽了幾嘴風言風語,心里雖有些泛酸,可想起瑛瑛與她之間無人能比擬的情分,又安了安心。
芳華與芳韻才要從小廚房里走出來,卻見院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再定睛一瞧,便見花嬤嬤領著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鬟走了進來。
花嬤嬤與杜嬤嬤都曾是薛老太太身邊的管事婆婆,只是花嬤嬤得用一些,杜嬤嬤卻只是個中庸之人。
如今花嬤嬤挑了晚膳時刻趕來松柏院,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小桃厭惡榮禧堂的人,索性躲在了耳房里不肯出來,芳華與芳韻便只能硬著頭皮迎到了花嬤嬤跟前。
“嬤嬤來了,奴婢們這就去傳喚世子爺和夫人。”芳華與芳韻如此說道。
她二人方要離去,卻被花嬤嬤一手一邊地抓住了皓腕,并笑道“不必驚動主子們。只是老婆子我聽說兩位姑娘針線功夫極好,正巧老太太壽辰的扶額還未縫線,便請兩位姑娘去指點一二。”
晚膳時分,各房各院的下人們都顧著用膳,哪有人在這等時候做什么針線,分明是尋了由頭將芳華與芳韻喚去松柏院,至于將她們喚去松柏院做什么,簡直不言而喻。
芳華與芳韻皆是承恩侯府的家生子,一家子的性命都攥在薛老太太的手里。
“快些走吧。”花嬤嬤也不給芳華與芳韻猶豫的機會,便拉著她們往松柏院外走去。
兩個丫鬟雖不情不愿,可轉念想到正屋里即將要用晚膳,一旦小桃尋不到她二人便會知曉她們被帶去了榮禧堂一事。
以瑛瑛的性子,必定會派人來救她們。
所以,芳華與芳韻也在心底暗下決心,絕不會應承下薛老太太任何的吩咐,絕不會做對瑛瑛有損的事。
兩刻鐘過去后,正屋內的薛懷與瑛瑛才終于說完了體己話,便吩咐丫鬟們去提了食盒進屋。
小桃在廊道上遠眺著找尋芳華與芳韻的蹤影,尋了半天,卻連個影子都沒瞧見。
不得已,她只得與杜嬤嬤一齊為薛懷與瑛瑛步菜,并提起了芳華與芳韻不見蹤影一事。
“方才榮禧堂的花嬤嬤來了一趟。”小桃道。
瑛瑛聞言便擱下了筷子,斂起嘴角的笑意后對薛懷說“夫君。”
薛懷正在飲茶,聞言便擱下了茶盞,凝眸望向瑛瑛“怎么了”
瑛瑛沒想到薛老太太氣性如此之大,竟連一夜的氣都不敢忍下,發作不了她這個有孕的孫媳,便使了法子磋磨她身邊的丫鬟。
芳華與芳韻來她身邊伺候的日子雖不算久,可做事卻十分勤勉盡心,她心里也是極喜歡這兩個丫鬟的。
“祖母怕是惱了我了,白日的事是我不好,如今我已悔了,只盼著祖母不要磋磨芳華與芳韻才好。”說著說著,瑛瑛那秋水似的明眸里便蓄起了一汪汪的水霧。
一見她落淚,薛懷胸腔內盈潤著的喜意便霎時蕩然無存,他捏起了心,只問“祖母為何惱了你”
瑛瑛瞥一眼薛懷,那含情脈脈的眸光里仿佛纏著數千萬縷的委屈與心傷,只是無法訴之于口,瀲滟著霞光的面容顯得愈發楚楚可憐。
這時,小桃也終于機靈了一回,便紅著眼與薛懷說了白日里的事,細致到把綠藥矯揉造作的模樣都說了個仔細。
薛懷一下子便撂了臉色,他瞧了一眼瑛瑛哀傷的模樣,先拿了帕子替她拭淚,而后才說“這事委屈了你,你且在這兒安心用膳,我去去就回。”
說著,薛懷便從團凳里起了身,披上墨狐皮大氅后便一頭鉆入了濃重的夜色中。
待他離去后,瑛瑛便似沒事人般收起了面上的淚容,轉而對小桃說道“扶我去內寢,一會兒世子爺回來了,便說我哭著哭著睡著了。”